1960年4月桃花村。
整個村子都挨著一道長長的溪流旁邊,破破爛爛的茅草房隨處可見,屋頂頭的幹茅草稀稀拉拉的往下掉,茅草房牆壁上的縫隙都成塞入手指頭,這是一個很窮很窮的村子。
村子的朝南是長長的溪流,村子朝北,是幾條長長的鐵軌線,每日火車嗚嗚叫著……
在村子最北邊,緊挨著火車鐵軌不到10米,住著一戶李姓的人家。
天還沒亮,一輛火車況且況且震動的床上微微晃動,屋頂的稻草簌簌往下直掉,稻草掉到了床上的老頭頭上,頂著幹枯的稻草,瘦柴的老頭子動也不動一下。
稻草掉到床上躺著的老太太臉上,老太太一咕咚從床上爬起身坐在床上眼神發懵。
“怎麼不睡了?是不是餓了?”
稻草掉下來都不動一下,老太太爬起反而睜開了眼,枯瘦如爪的手伸向老太太,輕輕拍了拍老太太的脊背,瘦到人型枯骨的老頭聲音很是微弱。
老太太不知想起了什麼,先是表情一呆,然後一骨碌從床上爬起,以往餓到極點整個人都無力很虛弱的身體比往常行動利索多了,肚子也不是餓的生疼。
老太太剛一下床,感覺到身體裏的氣力,忙把手摸向肚子上,幹癟到隻能靠係緊褲腰帶止餓的肚子毫無饑餓感,褲腰上的係著緊緊的褲腰帶都鬆開了。
老太太:“……”不是夢!
“再接著睡吧,起來了也沒東西吃,睡著了就不餓了。”老頭的聲音弱的隻有氣音,呼吸仿佛出的氣多,進的氣少,身體虛弱的他抬個手都困難。
神情發怔的老太太醒了神,看了自家老頭子一樣,然後左顧右盼看了一眼房間和門,確定除了她和她家老頭子沒有外人,抖抖索索的摸到房間裏的櫃子,用著顫抖的手插了半天鑰匙才打開。
打開之後,已經溫度變冷的菜泡飯出現在眼前。
老太太眼睛裏迸出驚喜,眼眶流出淚,手也不抖了,人也不虛了,利利索索的給她家老頭盛了滿滿一碗菜泡飯。
不是不想把這一鍋菜泡飯端到廚房裏熱一下,外麵的天開始亮了,她家燒鍋煙筒裏就會冒煙,家家戶戶都斷糧她家煮東西吃她交代不了。
“老頭子快起來吃點東西。”
餓到靠喝涼水充饑的老頭,給他家老太婆扶了起來,往他嘴裏送食物,老頭已經好久沒有正經吃一口食物,猛一菜泡飯喂到嘴,還沒反應過來,嘴巴就迫不及待的張開一口接一口吞咽了起來。
被野菜樹皮拉嗓子等食物磨練出來的喉嚨猛一吞咽到軟糯可口的米飯,喉嚨裏忍不住發出輕微的病人打擺子聲音。
連著幾口下肚,餓得生疼的腸胃得到了食物,不再折磨人,老頭整個人都緩和過來了些,精神也清醒了過來,抬著手攔著,幹瘦的頭顱一偏,“我吃過了,剩下的你吃吧,你都好久沒吃過東西了。”
老太太在開櫃子的時候看見了她夢裏小孫女給她的一蛇皮袋子米,整個人都渾身充盈著欣喜,她也不管什麼神奇不神奇,夢裏不可能發生這樣的事,這麼不可思議的事怎麼會發生,反正不管是誰給了她糧食就是救了她一家的命,她都感謝她。
她說她是她孫女,她信。
血緣上那種親近感,在她靠近她的時候,她就覺得那小姑娘就是她的親人。
燒大灶的時候往灶爐裏塞稻草,火光照在她臉上,那張臉模樣跟她年輕的時候極為相似,單看這張臉,這孩子一定是她家的。
“吃吧,咱孫女說了,隻管吃,吃完了找她要,管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