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十三章 門前喜字年年新(1 / 2)

南方小鎮的冬天,二十多年來都沒飄過一場大雪,銀裝素裹也是有的,多半是霜降之後的冰棱子,晨起的白霧皚皚,也會是水天一色的景象,刺骨的冷一點不遜於北方。

冬日的白雲,用盡整日的晴天,懶懶的從北邊移到南邊,中午的陽光烤得人暖洋洋的,沈媽拿出秋日收集的一罐桂花,趁著日頭,翻曬一番,晚上蒸了糯米,就做一壇桂花米酒。

相比於米酒,沈檸更喜歡固液相混的醪糟,米酒多是給沈爸和姑媽留的。姑媽家有一棵和沈檸年歲相仿的桂花樹,栽種於左門口的石獅子旁,每到秋天,姑媽會在樹下鋪好帕子,用竹竿抖落隱藏一樹的橙黃,曬好後分給親朋好友。

秋意漸濃的蕭瑟中,密密的桂花芳香,好比暖暖的秋陽,把眼眸和靈魂一起映亮,宛如漣漪上輕輕顫動的金光。這小小的或黃或橙的米粒會噴薄出如此醉人的香味,依附著風兒自由流淌,飛翔,仿佛熬過漫長的光陰後,才融合的愛情,在無人的曠野放縱歌唱。

沈媽並沒有傳授給沈檸釀製桂花米酒的手法。

“別地的桂花,開得再好,它也沒家鄉的香!”

“再說,以後你想吃了,不得粘著我給你做,也才會念起我這個老媽子呀!”

沈檸從前聽來,這是一番玩笑話,今個聽來卻帶著幾分念想與不舍。

“要不,媽,您傳授給我吧,我以後給小檸釀!”

一旁的簡兵冷不丁的冒出來。

“媽媽的味道,也要學嗎?”

“媽…………”

打趣後,沈媽讓簡兵認真看著,便開始釀製桂花米酒。糯米是前一晚就洗淨泡好的,選用的是本地的圓頭小糯米,口感軟糯,顆粒感極佳,做出來的米酒,味道純正。沈媽是從不做稱量的,都是靠著多年的經驗,多少米,放多少水,多少酒曲,手一顛就有數。

“我剛嫁給小檸他爸的時候,跟她姑媽學做那會,做了好多次都沒酒味,要不就是水放多了,要不就是酒曲放多了,根本沒法吃,也是好多年後才釀出來的。”

“年輕人嘛,看著應該學得快些,我也就估量著跟你說個斤頭,要想搗鼓呢,你們再回去研究研究!”

“老媽,你這是留一手呢吧!”

“你這孩子!”

糯米要充分衝洗幹淨,確保沒有米漿殘留,瀝幹水分,若是米粒外麵包裹米漿,則不利於發酵。

“手指輕輕將米碾碎,就說明泡好了!”

沈媽看著一臉認真的簡兵說道。

籠屜裏鋪好幹淨的紗布,將米鋪平在紗布上,並在米中戳些小洞,利於蒸汽循環。沈媽慣用柴火灶來蒸米飯,木柴劈裏啪啦的燃燒,米香才會更濃烈,可比電飯煲好吃多了。大概二十多分鍾,蒸熟後,出鍋前撒上一層幹桂花,蓋上蓋子悶幾秒鍾,幹桂花遇水蒸氣後,香味也就變得柔軟了。倒在大盤裏,讓米攤開晾涼,使溫度降至常溫,用手可以觸摸,溫度就是差不多了,米溫度過高會影響發酵,做出的米酒就會發酸。根據酒曲說明用量,將適量酒曲拌進米飯裏,充分拌勻,隨後沈媽搬出常用的敞口米酒壇子。

“記住啊,這個罐子得是無水無油的。”

用幹米重量的一半涼白開,淋入米粒,再把米飯裝入壇中,壓平後中間戳個洞,方便觀察出酒情況。

“小簡,來把這個壇子放到儲藏室,有棉毯的那個櫃子裏,溫度高的話,一天一夜也就能出酒了。”

“好勒,媽!”

沈檸往蒸好米飯後燃盡的火星裏埋了幾個紅薯和土豆,從小到大,似乎烤紅薯和冬日才是最佳拍檔。

疫情還沒有出現拐點,封村封道,居家隔離的日子一直在持續,這是一場人民眾誌成城的持久抗疫戰。沈檸抬眼看著輕卷的雲,幹淨的四方小院,和殷實人家的幾間瓦房,倍感流年悠然,家人常健,才是這疫情時期的最大寬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