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5.第145章 第145章(1 / 3)

皇帝從龍攆下來後, 就坐上了四輪車,由內侍推著。

皇帝突然問道:“為什麼不去帝陵。”

皇帝的聲音有些含糊,可還是能夠勉強辨識出他在說什麼。

說到帝陵, 禮親王的神情就有些難堪, 他輕咳了一聲,說道:“帝陵……”

自從元宵那天,帝陵被毀, 先帝被挫骨揚灰後, 皇帝就中風倒下了,一時忙亂下,禮親王也忽略了這件事, 等到定下蕭朔執政後, 禮親王也曾經問過蕭朔的意思,蕭朔隻說既是流匪所為, 那就該問禁軍。

禮親王隻得再去找鄭重明。

鄭重明說了會查, 結果查到現在,都沒有半點音訊,連毀了帝陵的流匪也沒抓到。

帝陵隻是草草地恢複了原樣, 主墓室裏, 放了先帝的一套衣冠。

本來他們今日是應該先去帝陵叩拜再來太廟的, 禮部和禮親王商量過後, 直接來了太廟。

他欲言又止,皇帝還是聽得出來, 神情越加低落了。

這幾天來, 他一直在做一個噩夢。

每年先帝的祭日前後,這個夢就會縈繞在他的心尖,讓他好像又回到了十年前……

皇帝打了個激靈, 說道:“朕先去看看太後。”

欽天監算好的時辰還沒有到,皇帝特意早到了一些,就是為了去見太後。

皇帝今天是不想來的,他中風後,形容已是越發的狼狽,他不願意這個樣子出現在文武百官和百姓們的麵前,他希望在他們的心目中,他還是一如既往的英明神武。

是蕭朔勸他說過來見太後一麵。

當時蕭朔是說:“興許太後想見皇上,是想與您言和呢。太後的手上還有沒有別的東西還難說……”

皇帝一想,立刻就決定過來了。

他也想去見見太後,也想問問太後,到底是怎麼想的,為什麼要這樣對他。

他想知道。

禮親王道:“臣與皇上一同過去。”

皇帝顫著聲音說道:“好、好……”

不需要蕭朔吩咐,內侍就把皇帝的肩攆抬了起來。

蕭朔也跟了過去,臨走前,他的鳳眸緩緩地掃過了在場的所有人,目光所及之人,紛紛低下了頭,連大氣都不敢出。

一眾文武百官被撂在了太廟前,等到蕭朔走了,連影子都看不到了,四周才又有了些許的動靜。

蕭督主的氣勢實在太強了。

唯有盛興安有點心不在焉,他到了以後,一直忍不住去注意蕭朔,自然也看到了蕭朔帶著的那個孩子。

距離有些遠,他其實看不清那個孩子的樣貌,隻是也不知道是心有所感,居然越看越眼熟,忍不住想多看幾眼。

會是玨哥兒嗎?

盛興安幾乎不敢想。

要是玨哥兒的話,蕭朔又怎麼會把他帶在身……

盛興安突然心念一動,蕭朔還認了顏姐兒當義妹呢,又有什麼不可能的呢……顏姐兒曾經說過,嶽父對蕭朔有恩。

難道真是玨哥兒?

盛興安的心怦怦跳得極快。

他恨不得今天能早早散了,他想回去問問顏姐兒,若是玨哥兒真得回了京城,她肯定知道的。

肯定……

鄭重明遠遠地看了盛興安一眼。

見盛興安神情忐忑,略略彎了彎嘴角,眼中掠過了一抹異樣的情緒。

然後,他收回了目光,看著皇帝離去的方向。

皇帝的肩攆此時已經到了太後所住的偏殿。

和皇帝的憔悴相比,太後也沒能好到哪裏去,她的臉頰深深地凹了下去,早已沒有了從前的雍容富貴。

偏殿裏,除了曹喜外,隻有兩個嬤嬤伺候,門前和院子裏,站著四個侍衛。

比起被圈禁的昭王,處境顯然並沒有好到哪裏去。

在見到太後時,皇帝也不由怔了一下。

他生病以來,太後就從來沒有看望過他,算起來,也快三個月沒有見麵了。

“太後……怎就這樣了?”

蕭朔微微垂眸說道:“太後自昭王事發後,就絕了食,鬧了一陣子。”

皇帝想起來了,這事宋遠跟他說過。

宋遠當時還唏噓了好一會兒,說是太後為了昭王,瘦了很多。

皇帝心裏的一團壓了許久的怨氣又有些沸騰了。

秦惟是要謀逆,是要殺了他,搶他的位置啊!

事敗了,太後居然還要惦記秦惟。

“推、推朕放下……”

內侍把四輪車推進了屋裏,蕭朔站在外頭沒有進去。

禮親王遲疑地看了他一眼,蕭朔隻道:“時疫。”

太後染的是時疫,自然不能與她靠得太近。

不過,蕭朔這幾天也已經查清了,這次的時疫和先帝得的果然是一樣的,隻有與患時疫的人一同用膳,或者血液接觸,才會傳染,因而共處一室,其實是無大礙的。

內侍把太後推了進去,但沒有到臥室,而是在外間,與太後隔了一張簾子,又有內侍把簾子掀開,可以看到太後正躺在榻上。

屋子的角落裏,點著一個熏香爐,一縷白煙徐徐升起,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略顯甜膩的香味。

禮親王沒有往前走,遠遠地說道:“太後,皇上來了。”

“母後。”

皇帝聲音微澀地喊了一句。

他也已經很久沒有喊過這一句母後了。

太後聞聲吃力地掀了掀眼皮,當看到站在自己麵前的是皇帝的時候,那一瞬間,整張臉都扭曲了起來,眼神中迸射出了難言的恨意。

太後的眼神讓皇帝不由驚了一跳,下意識地朝後麵縮了縮。

“來人,推朕……”

他想讓人把他推出去的,結果一扭頭,就發現人都不見了,把他推進來的內侍們也全都退到了外頭,還給他關上了門。

自己剛剛有讓他們退下嗎?

皇帝有些遲疑了。

可能有吧。

皇帝猶豫了一下,放棄了叫人進來的念頭,向著太後說道:“母後,許久未見了,您近來可好。”

太後發出了比他更加虛弱的聲音:“好,好……”

真要論起來,太後也就五十上下,素來也是保養的極好,現在看起來,她不但頭發白了有一大半,而且,臉上也多了好幾條皺紋,縱橫交錯,她的臉頰深深地凹陷了進去,看著就像是已經有六七十歲了。

“母後,您好好養著,你的病會好……”

皇帝的心裏有些難受,想要安慰她幾句,誰知道,太後突然發出一聲尖利的喊叫,打斷了他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