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第72章 72(1 / 3)

在姐姐景棠的幫助下, 景玫不僅成功接近了蘇薈,還與對方日益熟絡,利用各種方式贏得了這位霍家夫人的青睞。

比如, 前兩天蘇薈舉行的那場私人酒會, 景玫通過景棠在藝術界的人脈關係, 請來兩位頗有名氣又能言善道的藝術家。他們作為陪客, 講述了一些藝術界的逸聞八卦,以及自己在南亞無人小島上寫生采風的親身經曆。言辭風趣幽默,很好地調動了現場氣氛,賓主盡歡。

這個圈層的人, 物質生活極度豐富, 山珍海味、奇珍異寶都見得太多。在宴會上, 最能吸引人注意力的,往往不是物質層麵的東西,而是談資。誰不愛那種能講好故事的陪客呢?就像在大觀園裏,宴會上有了說笑話的劉姥姥, 就有趣多了。

因此, 景玫引見的這兩位陪客,無疑取悅了酒會的主人。這種例子很多。

私下與蘇薈在一起時, 作為晚輩,景玫也總是表現得乖巧貼心。蘇薈知道她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但樂見其成。

是日午後,兩人待在陽光房內。

這是一座完全由鋼化玻璃製成的陽光房, 建在白色大理石露台上。房內放著不少喜陽的沙漠玫瑰盆栽,緋色花朵嬌豔欲滴,日照越多生長越好。

除了花卉,房中擺了幾張寬大的布藝沙發。蘇薈閑來無事時, 偶爾來此翻翻書、聽聽音樂,正好曬太陽。

此時,她半躺在沙發上,午後陽光透過玻璃屋頂灑落下來,打在身上,慵慵懶懶的。

蘇薈不僅有f國的血統,小時候也長期生活在f國,耳濡目染了白人對日光浴的鍾愛。她天生膚白,就算時不時曬太陽,膚色依然細膩如羊脂玉。

景玫不同。與大部分華國女孩一樣,她很講究美白防曬,夏天在室外離不開遮陽傘和墨鏡,對陽光直射敬謝不敏。

然而,此刻景玫竟也在這裏曬太陽,隻是為了陪伴喜歡沐浴陽光的蘇薈。

讓肌膚暴露在紫外線之下,膚色難免變暗,但景玫從未流露半點不快,隻是每天回家後大量敷用美白麵膜,召來美容師做護膚保養。

蘇薈的確被打動了。想討好她的人很多,但少有人能長時間做得這麼妥帖。

戴白手套的傭人端來銀托盤,上麵有水晶杯盛的起泡酒和果汁,都是蘇薈愛喝的,唯有一杯薄荷荔枝是景玫點的。

兩人一邊隨手取用飲品和點心,一邊閑聊,頗為投契。

其間,蘇薈偶爾提及蘇嘉明時,總能看到對方眼眸晶亮,唇角含笑,聽得無比專注。

這令蘇薈聯想起前兩天的那場酒會,蘇嘉明真的親自來了。她把景玫帶到他麵前,他竟與景玫交談了幾句。雖是禮節性的客套,也是極其罕見的現象。這令蘇薈對景玫的信心又增強了幾分。

蘇薈輕歎道:“嘉明他從小就冷冰冰的,不理人。小時候我還擔心是自閉症,找醫生看過。後來情況好轉了不少,但他還是不愛說話。”

景玫道:“以蘇公子的地位,不必浪費時間應付不相幹的人。身邊清淨些,是好事。”

她說得真心實意,仿佛情人眼裏出西施,一切缺點都成了優點。

蘇薈自是受用,看景玫的目光愈發滿意。

暖融融的陽光灑落在身上,四周浮動著若有若無的花香與露水氣息,氛圍慵懶。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

閑聊中,蘇薈又拋出一個有價值的信息:蘇嘉明會定期遊泳健身。

景玫立刻道:“最近我也有學習遊泳的計劃。”

蘇薈便順理成章地邀請景玫去霍家的一座私人遊泳館。

“嘉明常去那裏遊泳。”蘇薈微微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你可以先學學,到時候我叫人通知你。你們年輕人在一起遊泳聊天,挺好的。”

遊泳這樣的運動,最適合男女荷爾蒙的相互吸引。這是蘇薈有意提供機會,景玫求之不得,自覺距離蘇嘉明又近了一步。

蘇薈起身去盥洗室時,景玫閑著無聊,從手袋內掏出手機看了看,意外發現一條來自喬澤的新信息。

上次景棠生日時,景玫認識了喬澤,兩人交換聯係方式,但畢竟不熟,很少互發信息。這樣一條突如其來的信息,令她有些意外。

點開一看,隻見信息字數不多,信息量卻很大——

“一則有趣的消息,分享給景小姐:霍絨失蹤了,是主動逃婚。”

景玫盯著最後那句話,有點不能置信。失蹤,逃婚?

距離這場引人矚目的訂婚儀式隻剩三天,女方竟然不見蹤影。

這是真的嗎?喬澤沒有理由編造這種容易拆穿的假消息。三日之後,看看訂婚儀式,就能驗證真偽。至於目前為何沒收到風聲,想來是被霍家壓下去了。

隻要蘇嘉明不與沈絨結婚,無論與誰結婚,都對景玫更有利。

“發生什麼開心的事了?”蘇薈走了過來。

景玫心頭一跳,連忙收起手機,按捺住激動的心情,淡化嘴角的笑意:“沒什麼,隻是在網上看到一句玩笑話……”

她編了個理由敷衍過去,之後不再顯露半分異樣情緒,繼續陪對方閑聊。

隻在最後告辭時,她才狀似不經意地提了一句:“最近外麵有些流言,說什麼霍小姐逃婚,失蹤了。哎,這無稽之談也太可笑了……”

蘇薈聞言,微微一怔,隨即淡淡笑了:“是啊,都是無稽之談。”

就此輕輕揭過。

景玫離開後,蘇薈臉上的笑意驟然消失,立刻讓女傭取來手機,致電蘇嘉明。

接電話的是蘇嘉明的某個生活助理。

“夫人您好。”助理客氣道,“少爺現在有事,不能接電話。”

“我有很重要的事情。”她強調。

助理依然平靜:“抱歉,少爺現在不接電話。”

蘇薈很清楚這隻是說辭,但她從來都拿蘇嘉明沒辦法。她是管不了他的,他對她也沒什麼感情,隻有表麵上的兩分尊重罷了。

她早就習慣了,心中無甚波瀾:“那我問你一個問題:霍小姐是不是逃婚失蹤了?”

對方靜了兩秒鍾。

“……抱歉,我無權回答您的問題。”

看來是真的了。蘇薈吸了口氣,又問:“那你能幫我轉告他嗎?”

“夫人請講。”

“距離訂婚隻剩三天時間,現在女方都不在了,必須盡快取消訂婚。或者還有一個辦法,臨時換個未婚妻,這也不難。不然的話,到時候各個家族的人都去了訂婚現場,訂婚的女方卻不出現,會很丟臉。”

“您的話,我會轉達給少爺。”

隻是轉達而已。

蘇嘉明從小就我行我素,連霍白的話都未必肯聽,隻有沈絨以前把他當做乖巧的小白兔。他會怎麼做,蘇薈猜不到。

想到這裏,蘇薈忽然憶起前不久見到的那個陌生女孩,打扮起來與沈絨足有□□分相似。蘇嘉明說她“有用”,難不成是打算在訂婚儀式上用她當替身,扮演沈絨?

但這一猜想很快被蘇薈否定。這不可能。普通人可以今天結婚、明天離婚,但對於霍家嫡係而言,婚姻是極其嚴肅的終身大事,絕非兒戲。在訂婚時用替身,如果露出破綻被發現,就是巨大的醜聞,且能直接證明婚姻無效。

相比起來,蘇薈最希望蘇嘉明能臨時換個未婚妻。不過她也清楚,這希望渺茫……

掛斷電話,她雙眉微蹙。

“夫人。”

年輕的女聲傳來。蘇薈抬起頭,隻見來人是幸子。

在外人麵前,幸子總是長發盤起,氣質冷清,拒人於千裏之外。唯有在蘇薈身邊時,才會顯出一絲符合年齡的柔和,烏黑的長發順著肩頭披散下來,宛如上好的絲綢。

幸子的母親是蘇薈的貼身女傭,與蘇薈情同姐妹,但很早就病逝了。幸子從小跟在蘇薈身邊長大,把蘇薈當做母親般敬重。

“拿過來吧。”蘇薈道。

這話沒頭沒尾,旁人聽了大概不明所以。但幸子熟悉蘇薈的習慣,立刻取來一枚銀煙盒與一隻打火機,把煙盒遞出。

蘇薈從煙盒中抽出一支爆珠煙。香煙的濾嘴中藏有綠色珠子,珠內濃縮了薄荷味香料。指尖輕輕用力,把珠子捏碎,抽煙時就有濃烈的薄荷氣息,足以使嘴唇發涼。

哢嚓一聲,幸子點燃了打火機,一縷幽藍的火焰被送到蘇薈麵前。

蘇薈點燃煙頭,將煙嘴送到雙唇之間,深長地吸了一口。薄荷煙帶來絲絲清涼,沁入胸腔。

從很年輕的時候開始,她就時不時地抽上一兩支。由於霍白不喜煙味,她戒過一段時間。再後來,當她終於明白他永遠不可能真正回應她的感情,她便放棄了,重新做回自己,不再為他而委屈自己。

遇到煩心事時,她便會抽一支煙。

幸子猜到她的煩心事,屏退了其他傭人,低聲問:“剛才我聽您說,霍小姐逃婚了?”

蘇薈吹出一口輕飄飄的煙霧,點了點頭。

“少爺那樣好的人,應該娶世界上最好的女人。”幸子的語氣篤定得像在說一加一等於二,“恕我直言,霍小姐配不上少爺。”

蘇薈認同這一點:沈絨與蘇嘉明不適合結為夫妻。如今沈絨竟然逃婚,看來她對這場婚事的厭惡程度比蘇薈預想的還深。就算真的結婚了,這樣的婚姻有何質量可言?

幸子淡淡道:“我不明白,為何先生要這樣安排少爺的婚事。”

蘇薈倒是猜到了一些原因。但她不能告訴任何人,因為這涉及沈絨的身世隱秘,沈絨的生父其實是喬家那位……

她隻能歎息。

靜了一會兒,幸子問:“夫人,您是想讓景小姐做少爺的外室嗎?”

“嘉明身邊應該有個能照顧他的人。”蘇薈沒有否認,指尖輕按,抖落煙灰。

“少爺待景小姐,的確與旁人不同。”

“是啊。以前那些試圖接近嘉明的女人,無論是誰,從未成功過,隻會引火燒身。但他目前放任了景玫的接近。”

說到這裏,蘇薈看向對方,麵容隱在嫋嫋薄煙之後,聲音低柔,仿佛推心置腹:“孩子,你怪我嗎?”

幸子一驚,隨即跪下:“幸子的一切都是夫人所賜予,怎麼可能怪您?”

蘇薈的目光裏充滿憐惜:“哎,我知道你仰慕嘉明,但他不適合你。”

幸子深深垂首,露出潔白而脆弱的後頸:“幸子自知身份低微,不敢有此妄想。”

蘇薈伸手把對方扶起來:“別這麼說。要論身份,我的出身,景小姐的出身,又有多高呢?孩子,我是真心把你當成我的幹女兒,才不忍心讓你跟了嘉明。他對一切不在意的人,都十分冷酷……景玫選擇的那條路,實在很難。”

幸子的眼中是信仰般的堅定:“幸子沒有非分之想,隻願永遠侍奉在夫人身邊,忠於夫人。”

蘇薈笑了笑:“傻孩子,你有這份心意就是好的。但你還年輕,未來的人生很長。我答應過你的母親,會好好照顧你,幫你挑一個好的伴侶……對了,你覺得譚信怎麼樣?”

客觀來看,譚信的確是優質的丈夫人選。他從小在霍家長大,知根知底,又受霍白親自栽培,未來不可限量。而蘇薈最看重的一點,是譚信本人出眾的能力,以及沉穩可靠的性格,未來定會善待妻兒,負起丈夫的責任。

“譚先生很好。”幸子平靜道。

對她而言,其實與誰在一起都差別不大。既然蘇薈看好譚信,那麼譚信就是好的。

蘇薈見幸子沒有異議,便點點頭:“那就好。最近霍家都在忙著籌備嘉明的婚事,等過段時間,我就去和先生說說。”

隻要霍白答應,這婚事便能定下。

之所以沒有考慮譚信本人的意願,是因為這並不重要。譚家世家都是忠仆,即使譚信心裏有意中人,家主為他安排的婚姻,他也不可能拒絕。蘇薈這樣認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