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承弋還沒睜眼就察覺到了不對, 背後的床很硬,根本不是他特意叫人弄出來的席夢思,身上的厚被子壓在胸口很是呼吸不暢, 但他明明記得現在應該炎夏, 他身上就搭了一條毯子才對。
最關鍵的是,懷裏沒有人,房觀彥不見了。
往常需要至少半刻鍾醒神的周承弋直接彈坐了起來,眼神銳利森冷, 戒備的打量著周邊環境。
即便隔著厚厚的白紗也能看清楚這是一座金碧輝煌的宮殿,精致中又莫名透著簡陋, 還有些熟悉。
周承弋沒全部睡醒的腦袋冒出的第一反應是他又穿越了,不過幾乎是立刻這個推斷就被排除。
有人聽見動靜從外麵進來, 一直走到床邊,然後一隻手伸進來將白紗撩開,熟悉的麵孔湊到眼前開口也是熟悉的聲音, “陛下?”
他有些驚訝的對上眼前人無比清醒的眼神,隨後立刻便收斂起來, 低頭躬身詢問。
周承弋比他還要驚訝,根本沒聽到他的話,“長夏?”
“奴婢在。”長夏擔憂的詢問道, “陛下沒有睡好嗎?是否請沈禦醫來診脈?”
“不用, 隻是做了一個夢,有些不清醒。”周承弋很快穩定下來,所有疑問都被壓進心底,麵上沒有透露出一絲,隻不動聲色的套長夏的話。
長夏到底機靈,問的多了心中起了疑, 悄然看了周承弋一眼。
不過人的習慣大多改不了,麵前的人喜好什麼的還是一如既往,他便隻以為是自己多想,沒將其放在心上。
等周承弋用完了早膳,也就將目前的情況了解的差不多了。
永成四十年五月,滄州瘟疫爆發,文帝氣急攻心昏厥,數月後駕崩歸西,蕭太子萬眾歸心的登基,改年號初社,至今已經是初涉十年。
兩個世界周承弋和周承玉登基的時間差了一年,那邊現在剛好是安昌九年,就是月份對不上,那邊才八月份,這邊已經快過年了。
而且不知道哪裏出了問題,這個世界“他”當初被軟禁在東宮差點餓死的時候,為了自救也寫了小說投稿,卻並沒有就此和
子固產生交集。
鴻蒙教倒是在“他”剛登基的時候倒是冒了出來當反賊,試圖攻占長安,當然以失敗告終而且全部都送了命。
周承弋回想起自己的時空,成為工部骨幹長工,連五險一金都交了好幾年的小道士們,難免唏噓。
反而是周承安這家夥老實很多,現在還在封地好好活著。
沈娉的線跟自己時空的相合,和離、考科舉、北上入軍、與鍾離越成婚並育有一子。
不同的在於北胡雖然無了,邊關卻依舊不太平,蕭國和沙蠻因為汝川的慘烈和地盤之爭打了好幾年,阿芙羅拉成為沙女皇比他知道的時間線推後了兩年。
其次還有一些細節也不太一樣。
總而言之,差之毫厘,謬以千裏,現在蕭國的總體進度比他時空的要慢一些,主要還是“他”上台後,為了肅清整頓朝堂花了不少功夫。
先後調整完善細化了律法,效果還是很好的,現在朝中清廉之風盛行,官員們想要擺席宴客也是要掂量一二,控製在一個度上。
就是嚴苛的律法同樣也叫“他”付出了代價,即便沒有人敢當麵跟“他”說,但“他”還是知道有不少人叫他暴君。
暴君不等於昏君,隻是在手段上很是激進,比如滄州瘟疫陸尚書貪墨案,牽連官員達百人,砍頭十餘人,其餘流放貶黜,“他”登基的時候,朝中空了一半,六部尚書僅幸存一半。
這樣處置的後果便是朝中人才緊俏,常常無人可用,每個人都忙的飛起,直到科舉後才稍微緩解。
然而“他”是個有責任心的人,不幹則以,幹就一定兢兢業業絕不懈怠,朝堂整頓好了,馬不停蹄就開始將精力都投入到建設國家上去了,在祖傳零零七屬性下,登基十年法定休息日外基本沒有不上班的。
十分努力敬業,真是叫人聽了忍不住頒發一個十佳皇帝。
厚積薄發,按照現在的這個進度,估計要不了多久兩個時空的進度就能達成一致了。
周承弋了解到這些事時,忍不住心有餘悸的摸了摸鼻子,慶幸便宜父皇多
挺了一年多,成功培養出周承玉,沒有讓他被迫登基。
尤其是發現那個平平無奇的年號寫出來,按照現代的順序去讀是社畜之後。
皇帝=零零七社畜,沒有空閑時間,連京城都出不了。
還好他這次穿越的時間點選的好,正好趕上冬至休沐,不用去上朝。
果然還是當王爺瀟灑,天南海北想去哪就去哪,有靈感了寫寫小說,還有對象可以親親抱抱舉高高。
美滋滋。
對比雙方發現自己活得實在自由滋潤的周承弋,非常好心的幫著這個可憐的自己處理了一些公務。
冬至日共休沐三日,周承弋一看這堆積的不同尋常的奏章,秉著對自己的了解頓時明白,另一個自己這就是放小長假玩瘋了高中生,準備把“作業”都留到零界點,然後一盞燈,一支筆,一個晚上,一個奇跡。
當然,到底是奇跡還是屍體這就不一定了。
穿越還要當社畜,這什麼人間疾苦。
周承弋憐愛了一把自己,也不介意悠閑的給他幫個忙,就是,“阿彥阿彥,阿彥要是跟著一起來了就好了,別的不重要,就是想抱抱充電。”
他喃喃自語的開始念叨。
“……”
腦子裏突然泛起一股酸意,稍縱即逝也被周承弋捕捉到。
他話語戛然而止,意識到什麼,麵上似笑非笑,“你是不是還在?”
然而這話卻仿佛石沉大海,沒有半點回應。
周承弋眉梢一揚,他可不認為自己感覺錯了,之前身體一直沒什麼異常,就以為隻有自己,像這種突然跑到平行時空的事情,聽起來不太靠譜,但這在小說裏多常見啊。
周承弋知道這肯定是暫時的,而且心中隱隱有種預感,他很快就會回去,在沒到時間之前,不管做什麼都回不去,而等到了時間,那就不管做什麼都留不下。
他本來還以為是交換時空,隻有自己在身體裏,而那位皇帝陛下已經到了他時空去了,這才跟長夏套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