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淵動了。
無人看到他的劍從何而來,眾人隻覺得眼前寒光一閃,一道劍氣無邊浩蕩開來。
緊接著伴隨著一陣金紅色的爆炸,瞬間飛沙走石,一陣巨大的波動自中央往外蕩開,修為低下的眾逍遙宗弟子不少都被振的耳目發麻。
阮無痕勉強抵擋住,心中焦急萬分。
待塵埃落定,便一刻不停的飛身上前查看。
隻見煙霧散去,從中露出一個縹緲的人影,雲淵手中執劍,劍尖深入塵土,竟還是穩穩的站在地上的。
阮無痕小心翼翼的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隻見他身上血汙不堪,不敢伸手碰他:“師父你……沒事兒?”
雲淵並不答話,他垂眸,攤開右手掌心,一顆金色的舍利便這麼肉眼可見的化作黑色的青煙飄走了。
阮無痕緩了口氣,稍稍放下心來,這金色的舍利應該是某位佛家大能留下的,在關鍵時刻保了他師尊一命。
妖王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看著雲淵,他忽然笑起來:“真是厲害,被我傷成那樣也還能拿得穩劍……”
阮無痕也沒想到這東西如此命硬,自己的妖丹炸完了自己,竟然還能給他留下一口氣。
妖王回光返照似的,連聲音都清明了不少。
他道:“千鎖塔也關不住你。雲淵,你這一輩子,可曾被什麼束縛過?”
雲淵仍舊不答,他貶累了似的自嘲一笑:“也罷,我也是個可憐人。”
他換了一個稱呼,不再陰陽怪氣的叫著“若寒君”,雲淵隻是垂眸看著他,清冷的眼睫中透出一股悲天憫人的慈懷。
阮無痕卻並不慣著他:“可得了,您別是死到臨頭了還覺得自己挺無辜挺可憐的吧?那讓您那群沒什麼人性的手下咬破喉嚨的逍遙宗數位弟子呢?他們就不無辜不可憐了?”
妖王的話茬被他截了胡,讓他說的一口氣差點沒上來,阮無痕卻並不打算停下來:“說實在的,我也覺得自己挺可憐的——但我也沒出來向您似的報複社會,見一個妖修殺一個吧?”
“我師尊是個聖母可憐你,我可不,要我說當年要是我就直接將你弄死了事,危險扼殺在搖籃裏的道理誰不懂啊,還給你關妖塔裏反省?做夢呢。”
阮無痕最後頗為嫌棄的看他一眼:“而且你要死的話死遠點,別髒了我師尊的劍。”
這麼一串懟下來,那妖王就差不多已經是進氣少出氣多了,還非要半抬著眼,十分複雜的看著他:“你……”
他的目光忽然越過阮無痕,話音一頓,神色也變得莫名起來。
“……”
阮無痕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隻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正站在赤殊身旁,遠遠的看向這邊。
這人動了動嘴唇,眼神幾乎是有些顫抖的落在了雲淵身上,然後略過妖王,最終看向了阮無痕,叫道:“……師兄。”
阮無痕皺眉:“你怎麼過來了?”
姬琅不是讓他並著那群弟子,一起擱在山下了麼?楚長生他倆怎麼看的人?
赤殊道:“哎,是我帶他來的,這孩子非要跟來,我也沒招兒。”
阮無痕:“我也沒讓你上來吧?”
赤殊:“……”
其實原本姬琅並沒敢上來,他老老實實照著師兄的吩咐,待在了山下小鎮裏。
但他與旁的弟子不同,他不是不想,他是不敢。
他怕自己上來,給師兄他們添麻煩,畢竟他……身無長物,幫不上什麼忙。
直到赤殊看出他心中所想,笑眯眯的問他想不想上山。
他說:“想。但我不能去,我去了沒什麼用。”
他說出這一番話的時候,心裏幾乎是血淋淋的被自己拋開了一個大口子,並不坦然的直麵了自己的弱小與無助。
赤殊聽了這話,覺得很有意思,說他可以帶他上午,並向他擔保,若是由他帶著人上去,也不會有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