匡廬山·太乙峰

這匡廬山奇美險秀,雖不在五嶽之數,但寶氣豐盈,紫氣升騰,引天河之水灌養天地之氣,是個實實在在的福地,可是自從上次天地一元一劫之後,福地還是福地,明顯是傷了底子,這麼多年也沒緩過來,竟然漸漸有了蕭瑟之意,這是氣象衰敗的征兆,而且寶氣裏竟有些戾氣摻雜在裏麵,是以太乙天尊幾千年一直守在這兒,為此地重養天數和氣數。

太乙峰連著周圍的層層山巒連綿不絕,像是博山爐半遮半掩地埋在土裏,有煙氣不斷蒸騰出來,蔚紫雲霞,仙霧繚繞,山腳連著宮亭湖,湖光粼粼映著山景雲海,神仙之地也。

山君正和自己的媳婦兒正喂著一頭無精打采的青色獅子:“青元,這是特地去香爐峰的摘的靈果,你多少吃點兒。”

“我想吃竹筍。”青色的獅子抬頭瞄了瞄散發著紫氣的仙果,並不感興趣的把頭撇在一邊兒,再也不搭話了,又閉上了眼睛。廬山君和媳婦互相看了看對方,隻好開始收拾東西,打算去萬靈竹節山挖竹筍去。

這青元早年間就受過重傷,更是用了太上老君好多靈藥才救了回來,一直沒好利索。前些日子又不知去哪兒頑皮,也不知在何處受了重傷,渾身沒一處好皮,是太乙天尊親自去把它撿回來,本來養的好好的慢慢恢複,前兩日又突然嘶吼起來,開始不吃東西了。

山君夫婦每天就挖空了心思找它喜歡吃的,輪換著喂也不見好。

薛禮見孟姑在自己眼前就這麼消失了,地上的小仙童抱著自己的腿,哭的已經快喘不上氣兒了,嘴裏還念叨著:“九爺……姑姑去哪兒了?…姑姑不走…姑姑回來……”

他看著地上的小仙童已經哭的岔過去了,有人來把孩子抬走,自己胸口悶的發疼,嘴裏又苦又甜,一口氣沒順下,手剛扶住胸口,下一秒“哇”地嘔出一口心頭血來。

紫微宮追到眼前,眼看著他就要倒下去,手快地扶住了薛禮,急的喊了一聲:“九弟!你不能廢!給我挺住!”

薛禮抬頭看紫微宮,眼睛裏血紅一片,氣息衰弱,“表兄,孟姑……又走了。”

“什麼?你說清楚!”紫微宮驚得皺起了眉毛,薛禮已經倒在他身上昏了過去。

紫微宮環視四周立在身旁的神官,麵色漸漸肅殺了起來:“自今日起神宵玉清府內守正自清,除公務往來,一切走動皆禁,以乾尺為戒,守元寂靜,我要是聽到任何有關於長生宮的傳聞,即刻打散原神,永不入輪回!”

“奉法旨!”眾神官神情悲戚地跪地聽訓,一片哀寂。

紫微宮從懷裏掏出乾尺,揮手扔向空中,那軟尺越來越長,首尾相接成了一個閉環,發著金光緩緩落下,把整個神霄玉府環在中央,金光隱沒,玉府外起了一層隱形的結界屏障。

自此神宵玉清府,在整個三十六諸天越發低調到了塵埃裏,無聲無息了。

兩日後,薛禮醒了,睜眼看著身邊寸步未離的紫微宮,掙紮著要起來,紫微宮把人扶起來,給他在身後墊了個軟枕頭,又從旁邊床頭的小茶幾上拿起了瓷瓶,從裏麵倒出一枚赤紅如血泛著青色熒光的丹丸來遞給他。

紫微宮勉強地衝他微笑了一下:“這是你侄子送來的,吃吧,養好了身體,咱們才有力氣把人找回來。”

薛禮接過仙丹,並未吃掉,拿在手上看著,嗤笑了一聲:“這裏麵是玉清的血?”

紫微宮歎口氣,又倒了一茶碗的溫水回來,坐在床邊上接著勸他:“咱們這些個神仙,和凡人的家族也沒什麼兩樣,無論怎麼轉世重生,永遠都是自家兄弟,你……唉!你想想弟妹,她更需要你。不要再強了,現在隻有玉清的血能救你,你們是一脈相承的兄弟,說到底他都是你親哥哥,是心疼你的。當年……”

“表兄,求你別提那些事兒,我也不想聽,這藥丸我吃就是了……”

薛禮麵色更加青白,皮膚沒有血色,整個人白的像是透明的玉人,他閉眼把藥丸含著,一股濃烈血腥味在嘴裏化開,強大的元神之力瞬間直灌你顱內的神府。

他臉上漸漸起了血色,整個人明顯的好轉了不少,伸手又接過紫微宮手裏的茶碗,喝了口水把嘴裏的腥氣順下。

有人推開了內室的門走了進來,薛禮和紫微宮同時扭頭看向來人。是個俊俏風流的少年,穿著煉丹的袍子,身上有煙火氣還未消散,兩隻手抄在一起,鬼鬼祟祟的貓著進來,又靈巧地把門關上,沒有發出一點兒聲響。

紫微宮皺著眉看著他形容猥瑣的樣子,氣的笑罵:“你鬼頭鬼腦的做什麼?看看你,像個什麼樣子!”

來人笑嘻嘻地小跑到床前,把手裏的瓷瓶遞給紫微宮,恭恭敬敬的站好作揖。

“太上給九叔見禮,九叔福壽,表叔福壽。”

太上又自覺地給自己端來個矮墩子,規規矩矩地坐在床前,看著紫微宮給薛禮掖著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