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天醒來天已大亮，大概八點，或是九點，也沒具體個時間。家裏靜悄悄的，也沒個人聲，窗外偶爾幾聲鳥叫！
記得街上董老頭是外來戶，因為下放到的這兒。剛開始就借住在後街五保戶家，後來五保戶死了，直到離開前都住在那兒。跟爺爺差不多年齡的老兩口，老頭的氣派和爺爺有得一拚，多年的中山裝縫縫補補，經常漿洗，也穿出了板板正正、一絲不苟的氣度，氣質與大家格格不入，顯得臭清高！老太太倒是不見之前的樣子，換上了農家常穿的，跟大家一起上工、放工，是家裏主勞動力。年齡大了，加上半道學習幹農活，又不會其他副業，在這個工分為王的年代，日子拮據。
譚天溜溜達達來到董老頭麵前的時候，董老頭戴了眼鏡，背著陽光捧著一本書在看。座下的椅子是竹子編就，比較粗獷的手藝，有年頭了，很是破舊。右手邊順手的位置放著搪瓷茶缸，裝的白開水。譚天沒有驚動董老頭，就在董老頭茶缸旁邊的門檻上坐下。董老頭的家實際上是個窩棚，隻有三十個平方左右，門有些移位，向裏偏了些，不影響使用。低矮、陰暗的住家，整潔、有序的環境，矛盾卻和諧！
譚天看著董老頭探向茶缸的手，薅了又薅，定位不準確沒能一次夠到茶缸，噗嗤笑了。或許是常年沒有交際遲滯了自己的反應，扭頭的動作很慢，或許是低頭看書的時間長了，眼鏡在鼻梁的位置滑低了一些，眼神由低往上透過眼鏡邊框看著眼前這個孩子，驚疑、探詢，表情非常精彩！
譚天騰地站起來，急急地鞠躬：“董爺爺好！我不是故意嚇您，您在看書，不好打攪您，就在旁邊等您！”
“哦，你說你在等我？”董老頭奇怪了，多長時間了沒人理過自己了？快十年了吧！今天一個小孩兒說在這等我？
“是的，董爺爺。”譚天站得直直的。
董老頭得到了譚天的確定，更疑惑了，認真打量著譚天。咦，的確不同！麵色白皙，見不到這個時代孩子的黑和髒；頭發順溜、幹淨，理了個向右的偏分，成熟了點！身上穿的倒是這個時候多數孩子的穿著，腳上千層底的手工布鞋，整個幹淨、整潔。特別是目光，溫和、淡然！嗯？溫和、淡然？這種目光怎麼會出現在孩子眼中呢？董老頭搖了搖頭，再次看向譚天的眼睛，就是這個眼神，感覺無限的自信！有意思！
定定神，問道，“我好像沒見過你！你是哪家孩子呀？”
“董爺爺，我叫譚天，今年五歲。我爸爸叫譚建設，在供銷社工作，現在在收購門市上班。我爺爺叫譚有誌，諾，那就是我們家。”譚天尋了個合適的位置指著老房子說道。
董老頭順著譚天指的方向看了幾眼，“哦哦。”回頭問道，“你說你在等我，為什麼呀？”
“董爺爺，之前我跟媽媽在鄉下，九大隊。就近才搬到街上住的。昨天聽到爸爸和媽媽在聊董爺爺，說您是個有大才的人，他們希望我能跟著您學習，所以我就來了。”譚天如此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