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六章 聖人之道,一龍一蛇(1 / 2)

唐葉本來已經脫衣服上床睡覺,正抱著枕頭看《東京愛情故事》,也許隻有有了她那樣的經曆,才會對電視裏的這種純真倍加珍惜,正看的入神的時候,接到了溫諒的電話,沒有用手機,而是從一個公用電話打來的,也難為他這麼晚還能找到街頭的那些尚在營業的電話亭。

簡單說了兩句,唐葉起身梳洗,從衛生間出來,走到客廳拉開窗戶感受了一下外麵的溫度,從衣櫃裏找了一件紫色純呢子風衣,十月的關山,已經有幾分初秋的涼意。開了半個多小時的車,來到桑丘區一處幹淨卻又幽深的小巷口,將車子靠著路邊的五角楓樹停好,唐葉左右看了看,雙手插在風衣的口袋裏,小鹿皮細帶馬丁靴的鞋跟踩在地麵上,發出噠噠的聲音,偶爾一陣風過,幾片淡紫色的楓葉飄飄灑灑的從她身後的背影中落下,將畫麵定格在衣角翻飛的逸動之間。

趁著巷子裏昏黃的街燈,唐葉來到一處小鐵門前,拿起門上的虎頭環快三慢二的敲打了五下,門從裏麵悄無聲息的打開,等唐葉閃身進去。又悄無聲息的關閉。

還是上次會麵的那個秘密包房,四周牆壁上的壁燈明亮,溫諒跪坐在茶幾旁,右手拿著毛筆不知在鋪開的宣紙上寫些什麼,聽到開門聲,頭也不抬的笑道:“這麼晚了,打擾你休息了吧?”

房內的溫度適中,唐葉脫去風衣,掛在門口的衣架上,露出裏麵淡白色的收腰包臀短裙,修長起伏的身材一覽無遺。

“沒,我在家裏看電視,離睡覺還早著呢!”

溫諒似乎完成了手裏的工作,滿意的打量一番,對唐葉招招手道:“來看看,這幾個字寫的怎麼樣?”

唐葉緩步走到他跟前,好奇的低頭看去,見紙麵上寫著八個字:聖人之道,一龍一蛇。她在省報做編輯記者多年,書法是基本功,看的出溫諒的字固然不錯,但形質雖足,神采稍遜,算不上一等一的好字,當即抿嘴一笑,道:“一點失所若美人之病一目,一畫失節若壯士之折一肱!”

這句話的意思是說字裏有一點沒有寫好,就像美人壞了一隻眼睛,一橫沒有寫好,就像壯士斷了一條胳膊,溫諒大笑道:“話雖然沒聽過,但我猜得出是損我呢!你們這些文人,批評就批評,指正就指正,非得說的這麼文縐縐,讓我這等大老粗怎麼聽的明白?”

唐葉佯嗔道:“老板,你這樣可是不講理,你問了我,我如實答,難道聽不得逆耳之言,隻能拍馬屁不成?”

溫諒自然不是大老粗,練書法的人大都讀過王羲之的《筆勢論》,這本書論名篇的作者是不是王羲之,尚有爭議,但普遍認為應是王派的書論無疑。這句話就出自《筆勢論》第十二章,溫諒一聽即明,見唐葉破天荒的跟他開起了玩笑,心中大感有趣,將毛筆遞了過去,換了一張宣紙,道:“嘴上說來隻是吹,不拿出點真本事出來,小心我扣你工資!”

扣工資是對付常成的不二法門,溫諒這老板當的懶惰,妄想著一招鮮,吃遍天。不過唐葉可不吃這一套,白了他一眼,道:“你給我發過工資嗎?”

溫諒一想還真是,尷尬道:“這個不重要了,來來,看你姿態猖狂,一定是有真本事的,寫幾個字給我過過目!”

唐葉接過毛筆,眸光淡淡掃過,讚道:“京城戴月軒的善璉湖筆,提下不散,鋪下不軟,可是很值錢的呢!”

溫諒對這個倒是真的不懂,微微一愣,指了指旁邊的硯台,道:“行家,看看這個是哪的?”

“這……應該是洮硯,紋理如絲,氣色秀潤,尤其可貴的是保溫非常的好,所以在北方十分的流行!”

溫諒這才知道之前吩咐蔡漣去搞一套筆墨紙硯,他竟搞來了都是上等貨色,這麼晚,又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真是難為他了。

蔡漣是這間茶莊新的負責人,其實也不算十足的新人,因為從茶莊籌建開始,他就跟著葉智偉駐紮在關山,期間葉智偉要兼顧蘇海那邊,一應瑣事幾乎都落在他的頭上。等茶莊開業,葉智偉回蘇海之前,向溫諒推薦了蔡漣,於是順理成章的成為茶莊的總經理,也是溫諒安插在關山的眼線和情報頭子。

這樣的人,表現出這般的聰明伶俐,其實也算是份內事!

“這感情好,都是好東西,等下你寫出醜字來,可不能抱怨工具不行!”

“小氣的男人!”唐葉嘟囔一聲,挽了挽袖口,皓白如玉的秀腕閃爍著晶瑩的光點,握筆如行雲流水般寫下同樣的八個字,一邊寫,一邊說道:“平為橫也,直為縱也,均為間也,密為際也,鋒為端也,力為體也!”

言語一畢,手停筆止,要說溫諒的字,骨力強勁,散發著陽剛之美,而唐葉的字,則是簡潔秀巧,自有柔雅之意,但正如剛才她口誦的鍾繇書法十二意所說的那樣,溫諒的字收筆無鋒,略顯拖遝,確實稍遜一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