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春三月,桃花盛開,花香漫了整個山野,讓人聞了無不心情大好。山腳下是升著嫋嫋炊煙的村落人家,間或傳來幾聲雞鳴和孩童的打鬧聲。
溫千裏行走在田野邊上,腳步輕快,嘴裏還哼著小曲。田裏的秧苗兒纖巧翠嫩,有風吹過,輕微搖擺間似美人軟骨,讓人賞心悅目。
風?
哪裏來的風?
她拿下嘴裏叼著的一根稻草,輕微的皺了下眉,還沒等想明白一直無風的大好天兒裏怎麼會突然起風,便突覺頭頂暗下來。
溫千裏想都沒想,立刻退開三步,因退的太急,還差點沒站穩。
隻聽“嗵”的一聲。
塵土四起,嗆的溫千裏咳了好幾下。她伸手揮了揮眼前的塵土,終於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這……
她抬頭看了一眼正掛在天上的太陽,嘴角抽了抽,敢情這是從天上掉了個人下來?
溫千裏又看向那個趴在地上、前半刹那才從天而降的人,臉上的五官恨不得皺到一起去。
這附近沒什麼高大的房屋,隻在百米遠處有處偏僻村落,想來這人不是與人打鬥被扔出來的。
溫千裏不想管。誰知道這人這麼摔下來是死是活。她現在孤家寡鬼一個,可不想招惹什麼麻煩。於是抬腳就想走。
還沒等走幾步,她就覺著自己的裙角被人抓住,隻聽那趴在地上的人幽幽地開口道:“兄台,幫個忙,扶我一下,我起不來了。”
這人嗓音低低的,卻並不難聽,雖然有些中氣不足,但聽其語調不卑不亢,言語間完全沒有威脅人的意思,想來應該不是個惡徒。就算是惡徒,也是個分的清形勢的惡徒。
那人抓的不算太緊,溫千裏輕輕動了動便把衣角從那人手裏拿開,她輕微撣了撣裙角沾上的灰塵,緩緩開口:“姑娘家的衣角也敢抓,怕不是個色鬼。你若起不來,在這兒趴著就行了。此處景色宜人,倒是塊兒埋身葬骨的寶地,你不虧。”
待走出幾米遠,她就聽見身後傳來一個略帶些埋怨意思的男聲:“你一個姑娘家,怎的嘴這麼毒。小心嫁個同樣嘴毒的婆家。”
鬼使神差的,溫千裏停下腳步,回頭看向那個男人。
隻見他滿身塵土,一襲白衣早已髒的不成樣子,一張美人臉上一塊黑一塊白的,眼睛倒是亮,明明不久前剛摔了個五髒六腑都得移位的跤,偏偏此人的嘴角還帶著一絲笑意,連著眼睛都是一副笑相。
陽光照在他身上,竟平白生出幾分不染塵世的神仙模樣。
風流。
溫千裏心裏默默評價了一下,便也懶得理會,轉身就走。
那男子見她走的那麼幹脆,也是連忙追上去,邊追還邊喊:“誒姑娘,別走啊,嘶,你慢點,我摔傷了跟不上你。姑娘!姑娘你好歹跟我說一下這什麼地方,誒,你別越走越快啊姑娘!我不是壞人!我…”
“你吵死了!”溫千裏突然轉身,頗為不耐煩的回了一句。
那人一直跟在溫千裏身後,見她突然回頭,下意識的想停住腳步往後一步把人給讓開,也不知是不是走的太急又摔傷了腿,一個沒站穩就摔在了地上。
“吵…確實是吵了點,不過姑娘,”他手在地上一撐,勉強讓自己站起來,臉上還是那副笑著的模樣,“我這麼半天就見你這麼一個活人,你能不能告訴我這兒是哪兒呀?”
“不知道。”
“啊?”
“啊什麼啊?我也隻是途徑此處,不行嗎?啊?”
見著眼前的小姑娘言語間皆是不耐煩,他也不鬧了,連忙從善如流的道:“行行行,怎樣都行。在下江百年,是……”
還沒說是什麼,就見遠遠走來一位年紀頗大的村夫,還衝著站在這邊的溫千裏和江百年喊道:“要下雨了!趕緊回家吧!”
溫千裏看了一眼老天爺,嗯,晴空萬裏,不像要有雨的樣子。
“大爺,這附近可有什麼客棧之類的地方嗎?我們對這兒不熟。”江百年大聲的回問。
溫千裏瞥了他一眼,沒說話。
她發現這個人雖然看起來落魄,還有點髒兮兮的,但模樣長的是真的好,就連她一個女子…女鬼,見了也覺得此副容貌若是換成位嬌豔的娘子來也是毫不突兀的。
不過她心裏也有疑惑。一個普通人,從天而降,摔的那麼大一聲,還是臉著的地,按理來說,不死也得毀容,怎麼眼前這人看著跟沒事兒人似的。
難不成……這位不是人?
可也不應該是鬼。
地府裏能自煉肉身、不畏陽光的鬼就那麼幾個,她早就混熟了,即便是那群鬼換了一副身體她也能認出來。
難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