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景二十三年,瑞雪豐年,新歲又至。這一年,太子新立,宣帝大赦天下,三月之內免征雜稅,宣京內外一片喜氣洋洋。
宣京城內,偌大的林府正是一片慌亂,原因是——
林府最驕矜,連當今天子都最寶貝的小少爺林曄涼又雙叒叕離家出走啦!
此時林家的別院最中間卻站了一個格格不入的中年人,身穿布衣,頭帶一條儒巾,一副再平常不過的書生打扮。
他正站在老槐樹旁,靜靜地抬頭仰望著灰藍色的天空。
院外傳來一陣匆忙的腳步聲,驚起牆上一片渡鴉。與此同時,一個黑衣勁裝的影子和渡鴉一起略過牆邊,前來報信的管家蕭六抹了抹眼睛,以為自己看錯了,一邊叫著“老爺”,一腳踏入了院門。
因為走得太過匆忙,蕭六人又肥碩,險些從門檻絆個一飛衝天。
“哎”,中年人歎了口氣,“慢慢來,不要急。”
蕭六一臉愁容地看著自家王爺,“王爺,我們一大早上從皇城南找到皇城北,挨家挨戶都詢問過了,這宣京城都被咱們王府的人挖地三尺了,可是小世子他——”
被稱為王爺的書生正是王府主人林睿景,雖然已過不惑之年,但那一張臉上並沒有多少被歲月雕琢的痕跡。一個有著一張白白淨淨的臉,和煦的態度和一雙溫雅眸子的男人,怎麼看都不會是當年戰功赫赫,彈指間便滅掉西涼10萬大軍,殺人不眨眼的平陰王。
“哎呀”,林睿景擺擺手,踱到自己擺在院裏的小茶桌前,給自己倒了一杯熱騰騰的西湖龍井,砸了咂嘴品鑒完後還不忘啐一口多餘的茶沫道,“誒,這怎麼還涼了。”
蕭六簡直要昏過去了,自己家這主子可別是解甲歸田又在白馬寺清修太久了忘了還有這麼一個親生兒子吧。
“王……”
“蕭六啊。”
蕭六趕快上前,正等著他問出幾句彰顯父愛的話,誰知道林睿景卻問道,“今年的工錢漲了沒有啊。”
這是什麼套路?
蕭六眨了眨自己的小眼睛,既然談到錢——他連忙堆出一張笑臉,臉上的肥肉抖得精神矍鑠,“漲了漲了。”蕭六說,“今年大家都高興著呢,說是漲的工錢都夠做兩身新袍子的了,多虧了王爺還惦記著大家。”
說到一半,蕭六想起來正事了,“王爺,咱們還是說說小世子吧。”
林睿景算是小孩心性發揮夠了,輕咳兩聲拍了拍他的肩膀。
“焱兒這小崽子你們又不是第一天見,來府上這些年裏什麼時候見他老實待在院裏了,你們呀不用操心他,等他也夠了就知道往回滾了。”
林曄涼好玩的事也是整個宣京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他們這位世子雖然不像其他紈絝一般遛鳥逗狗整日和各種狐朋狗友出入酒肆勾欄,但卻比一般人更奇怪。
他的愛好說也簡單,就是好結交各路江湖人士,小到街邊小攤小販,大到宣京城外劍閣的鑄劍師,甚至是街邊的小混混他看人都像丐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