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菲,衣服要不要?對我來說小了點。

開了線的棉布外套披在年幼瘦小的軀體,恰恰好蓋住裸露的肌膚,擋住淅淅瀝瀝的小雨。

它有些老舊,但對一個小叫花來說,能夠保暖就是最好的了。

魏菲裹緊了它,仰視帶來衣服的女孩。女孩撐著破破的傘,臉蓋在陰影之下。

魏菲問:“我該叫你什麼?”

——……

女孩想了想,說:

——雨虹,下雨後的彩虹。

走馬燈與現實交替,魏菲想要看清女孩的臉,記憶卻早已在無數輪回裏模糊。留下的那些珍而重之藏在心底的話,成為她堅持下去的動力。

魏菲死死咬唇,她已看不清眼前的景物,大片大片的黑遮蔽所有視野。聽力是她與外界接連的最後通道,她開始乞求冬女放雨虹一馬。

魏菲聽見有人說:“成。”

不待她放鬆,江清潞繼續說:“這個保證隻在你活著有效。”

熒光棒的暖光照在江清潞臉上,卻沒給那雙黑眸鍍上暖意。

一旦魏菲死亡,她就會被判失敗,會被強製遣返。

江清潞不會忘記魏菲所作所為。她能理解她的偏執,但絕不會原諒。

魏菲一怔,還是笑道:“好。”

她笑得淒涼。隻要能讓雨虹好好活著,遭遇什麼她都不悔。

窣啦啦。

主墓室傳來持續的輕響,暗色的影子悄悄爬上異蝠王屍體,伸出細小分支,插入尚存熱量的腹部。

光禿禿的樹根終於飽餐一頓,生長更多的分支,將屍體裹得嚴絲合縫。

細枝在軀體內攪動,聲音粘膩微弱,令人起雞皮疙瘩。

江清潞蹙眉,“先把她帶出去。”再留下來她們三個也會有麻煩。

鋒利的冰片切斷悄然攀來的樹根。黑紫毒霧湧現,順斷處迅速侵入,樹根枯萎壞死。

魏菲身邊搖擺樹根影子,主幹貪婪地吸吮滲入地裏的血液,新生的細枝向她的傷口探去。

衛薇嘖了一聲,握住魏菲手腕,將她從樹枝包圍中脫離。收手回拉,魏菲穩穩地落在她背上。

魏菲胸口撞上衛薇,悶聲咳嗽,吐出一口暗紅的血。經這麼一動作,魏菲昏死過去,趴在衛薇背上像個散架的破布娃娃。

樹根擬人化地拉直炸開,威脅不識好歹的人類。它們一抖末端,窣啦啦地掉下土屑,衝衛薇刺去。

薄冰護盾呈半弧形護住魏菲,其餘冰片橫掃地麵,被割斷的樹根下雨般掉落。

江清潞在樹枝攻擊間躲避,視線掃過浮空文字,“四階五階都有,沒有名字,弱點在土裏,再生能力中等。得在這裏解決它們,進墓道容易被堵住。”

世界線用異樹代指它們。異樹盤根交錯,隨意一動都會使墓道塌毀,和魏菲白光的破壞力別無二致。

要是被埋在墓道,她們就是甕中之鱉了。

冰氣滯緩異樹速度,衛薇割破樹皮滲入毒物。然而異樹數量極多,解決了這棵,另一棵的根立即補上來。

被弄斷的那些樹根斷麵凹凸不平,新的嫩枝從瘤子般的表麵抽芽,紮入地裏。片刻之後,樹根搖晃立起,張牙舞爪地重新加入戰鬥。

“沒完沒了!”衛薇喝道,一手壓住魏菲身體,踏樹根於空中旋身,避過險險劃過她麵前的樹枝。

【異樹們享用過屍體與血液,渴求更多的食物。它們放棄追逐被敵人保護的獵物,轉向其他更弱的敵人。

例如在場等階最低、獨自逃竄的水係弱者。】

某水係弱者江清潞:……

江清潞後空翻躲過樹枝:“你們覺得放毒怎樣。”

被砍斷的樹根能很快複活,被衛薇毒死的卻是徹底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