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介紹一下,我姓……還是算了,我姓甚名誰其實沒那麼重要,重要的是我的小名。
我小名錯錯,錯誤的錯。
據說,我娘生我的時候難產,折騰了整整一天兩夜,一隻腳踏在鬼門關,另一隻腳都已經踩了進去,一條命險些搭了進去,才把我給生了下來。
死咬著一口氣才沒暈過去的她看了產婆抱過來的我,看著還沒洗幹淨,皺皺巴巴、身上帶著血跡的我,問了一聲:“男孩女孩?”
產婆滿眼同情的看著遭了大罪的她,低聲回話:“夫人,是個姑娘!”
“姑娘?怎麼會是姑娘呢?”母親不敢相信自己拚了命生下來的居然是個丫頭片子,她淚流滿麵,厲聲大叫:“錯了!錯了!”
早就力竭的母親眼前一黑暈了過去,等她醒來,恢複冷靜之後,就給我取了這麼一個小名:錯錯!
從小,就有人不停的在我耳邊說,我就是個錯誤,我的存在就是錯的。
他們說,我娘心心念念就想生個兒子。我娘身子有毛病,不知道費了多少心思、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白眼,才懷上我。
結果,我居然不是她心心念念想要的兒子!沒拚著最後一口氣,一把把我給掐死,已經是她最大的仁慈了。
他們說,我娘是繼室,生不出兒子站不穩腳,老了沒依靠。
他們說,我娘生我傷了身子,再難有孕。
他們說,我娘恨我,我不但占了她兒子的位子,還害得她不能再生……
他們說我不能心生怨懟,我應該感激。
說各種難聽的話的人很多很多!
家裏的丫鬟婆子,同父異母的嫡姐嫡兄和同父異母的庶出兄弟姐妹,總說最疼我的奶娘……
當麵說的,背後說的,直接說的,旁敲側擊說的……
甚至我那總是一臉慈愛笑容、眼裏帶著憐惜的祖母也經常會當著我的麵歎息:我們錯錯又做錯了什麼呢?儷娘怎麼就想不開呢?再怎麼著不能這樣對女兒吧!我們錯錯真是個小可憐兒!
錯錯~錯錯~錯錯~
誰都這麼叫我,叫的仿佛我真的就是個……錯誤!
可是,我覺得不是這樣的,我不覺得我是個錯誤,至少對我娘而言不是!
我娘不愛抱我,我娘對我很少有什麼笑臉,如果奶娘黃氏不主動帶我過去給她看,她甚至想不起來還有我這麼一個女兒,不會讓我過去給她看看……
於是,都說我娘不愛我!
可是,我還是覺得不是這樣的,我相信我娘是愛我的。
我住的是林家最好的院子之一,吃的穿的用的都是最好的……
這一點,從幾個庶出的姐姐妹妹嫉妒發紅的眼睛就能看出來,她們總哼哼唧唧,說那是祖母仁慈,是父親仁愛,但我不那麼想。
二姐姐林雅蔓的生母鍾姨娘是祖母的遠房侄女,她們母女深得祖母信任疼愛,可怎麼不見祖母給她們這樣的優渥?
三姐姐的生母林雅茜清姨娘是父親的寵妾,被寵得驕縱之際,也沒見父親照顧她們的吃穿用度?
所以,我和她們不一樣的隻有母親,是母親才讓我日子過得比所有姐姐妹妹都更舒服。
我櫃子裏幾件舊衣裳,三歲以前穿過的留下來的很少,都不是太好的料子,針腳也不夠細密,能看出來做衣裳的人女紅一般。三歲以後的完全不一樣,料子好。款式好,針腳細密,繡花精美,是錦繡坊最好的繡娘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