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士急了,把布袋扔在院子裏就要救火,結果端著一臉盆水踹開門,正瞧見屋內煙霧繚繞。
一個鼻青臉腫的醜八怪跪在蒲團上對著一佛像祭拜,嘴裏還念念有詞:“如來觀音在上,信女一片誠心,請求您讓靈氣在我家開個門吧,或者賜下一個超級牛逼靈載體,再不然您賜下一個家財萬貫、身強體壯、英俊無比且真心愛我的美男子也行啊,信女不求逆襲改命飛黃騰達,隻求有良人可依靠,後半輩子衣食無憂兒孫滿堂多福多壽...”
老道士:“...”
小徒兒的要求雖然不少,但排序整潔,極有內涵,且細思極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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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飯的時候,老道士語重心長教育了下乖徒兒,“咱們可是道士,拜的什麼佛,你這樣對神明都一腳踏兩船,在三百年前是要被浸豬籠的。”
阿刁渾身散發著刺鼻的藥酒味,腫著臉扒白米飯轉移話題,比如讓他趕緊吃完飯滾去裝馬桶。
自從上次茅草屋茅坑炸了,她就極不願意靠近那破地兒。
老道士:“...”
他不裝,吃完飯就提著大布袋要下山。
阿刁納悶了,“天都黑了你下山?”
“今早遇上個藥材販子,說城裏有人收藥草,我算了算,這些可以賣一筆錢了。”
“這麼急做什麼,明天去也行吧,今天這夜色看得不太對勁,別是要下暴雨了。”
老道士懶得多說,不耐煩道:“別烏鴉嘴,你不得上學了?可別再去采那桑柿了,被一群猴子打成這樣,真夠丟臉的,乖乖在家等著開學!走了走了。”
估計此前喊她的時候瞧見她掉下豬圈被猴子群毆了。
他擺著手走遠了,身影漸漸變小,後麵還傳來他心愛的徒兒感動又不舍的聲音。
“師傅...”
“你碗還沒洗...洗了再走啊。”
紅著眼不肯顯露傷感之情的老道士差點一頭栽進陰溝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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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馬桶也沒裝。”
阿刁看看馬桶又看看新建的廁所,長長歎一口氣。
入夜,既不會裝馬桶又苦苦做了三小時試卷頭昏腦脹的小道姑睡著了,夜深人靜的,山中淒冷,風掠過林間間隙,迂回婉轉中,似鬼神呢喃。
沒人察覺到今夜的夜色比往日更沉鬱,沉甸甸的,好像諸天星辰都要重壓向大地似的,而此時的阿刁因為身上的傷口被藥酒刺激而酥癢,睡不太踏實,翻來覆去的,忽然悄然睜開眼看著緊閉的門。
外麵正廳有人。
院子裏也有人,而且這人正在靠近窗子。
窗戶前,一個腦袋鬼鬼祟祟貼著玻璃,一隻眼似要透過那布簾的縫隙,眼神直勾勾的。
忽然有人拽了下他,確定裏麵的人睡死了,兩人才壓著聲音說話。
“看什麼呢,找啊!”
“我看這就一破道觀,都是嚇死人的紙人,特麼的還有棺材,真有靈栽體?”
“外麵都找瘋了,那些有錢人跟官員家裏到處買一些古老的物件,越是破敗,越是有年味,越可能有靈氣親睞的載體。”
阿刁聽出了聲音是那店裏的幾個二流子,本以為他們是本著赤蟻的熏藥草來的,卻不想真正的目的是這個。
什麼鬼?就算這種說法靠譜,可他們這破道觀是真的沒啥老物件啊。
老道士的擦腳布算嗎?
這兩人又尋找了一通,他們正是青壯年,非她一個弱雞能對付,阿刁就希望他們搜羅了就走,本來也沒什麼值錢的東西,卻不想兩人失望後氣急敗壞,其中一人起了歪心思。
“哥,那個房間...”
“艸,我看你想女人想瘋了,咱是想發財,又不是想進官府!”
“欸,不是,我對那醜八怪可沒什麼意思,是我剛剛借著月光瞧見了,那佛像好像有些年頭啊。”
“真的?”
阿刁好想爬起來告訴他們:真個屁,去年趕集一星幣三樣清倉甩賣給買的,這要是靈栽體,我把那馬桶給吃了!還有誰是醜八怪?
可咯吱一下,這兩人還真開始撬門鎖了。
阿刁嚇死了,躲在被窩裏...
啪嗒,門鎖落下,房門緩緩敞開,兩個黑影溜了進來,一個打量著“熟睡”的阿刁,防止她突然醒來,一個則是去估摸那佛像。
手指一摩挲,跟麻將摸牌似的,指尖一蹭。
“艸,掉漆了!”
“!”
阿刁也是一驚:幹!那奸商還說價廉物美保質保量,竟騙我!0.3星幣我可得紮10個紙人呢,死奸商!
不過這下倆土賊該走了吧。
阿刁剛剛瞥到了他們腰上的匕首,可不敢跟他們起衝突。
兩人的確失望透頂,氣呼呼的,一個忽然盯著床上蓋著被子的輪廓。
“哥...”
後者也留意到了他的目光,眼神微微變,“說了不要...就一小丫頭。”
“我今天瞧了,腫的是跟豬頭臉一樣,但皮膚好,加上年紀小,可比勾欄裏的那些老女人好多了,而且她膽子小,背後也沒什麼人,不敢聲張。”
這麼一說,後者表情遲疑了。
若起了入室盜竊的歹心,便很容易起了殺人的惡意,何況他們沒殺人,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