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柔緩緩閉上了眼,再也不想看見爸爸和外婆淚流滿麵的麵龐,盡管十分留念這個世界。她先天就有心髒病,醫生曾斷言她活不過十歲。如今,她已經20歲了,她十分珍惜這偷來的十年,可惜…。
“再見,爸爸;再見,外婆;對不起。”一滴眼淚從裴柔的眼角滑下,她覺得身體越來越輕,最終沉沉的睡去。
……
“咳咳…”裴柔醒來,映入眼簾的,是木頭做的屋梁和稻草。“咳咳…咳”裴柔又狠狠的咳了幾下,嘴裏一股血的腥味。她發現自己躺在地上,身上穿著桃紅色的衣服。一個怪異的男人,用冰冷的目光看著她。
那個男人衣衫襤褸,蓬頭垢麵,胡子拉碴,形如野人。他盤腿坐在灰撲撲的藤編蒲團上,腿被粗麻繩固定在蒲團上,兩隻手撐著發黑的竹片。
“真可惜,沒死成,下回要死別死在我的房子裏。”男子轉身,把身體一點一點挪出房間。
陌生的環境,奇怪的男人,惡毒的語句,讓裴柔一瞬間有些慌張。“等等,這是什麼地方?”沛柔聲音嘶啞。男人對她的疑問置若罔聞,頭也不回的“走”了。裴柔想起身,卻沒力氣,她閉上眼睛,眼淚奪眶而出。第一反應是以為自己被拐賣了。
“冷靜,你要冷靜…讓我想想…這是什麼情況…”
靈光一閃,一段信息融入回憶。
“鄭嘉賢”,鄭老將軍的第三個孫子。鄭家祖上曾與當今皇帝的祖上血脈相連,且有從龍之功,鄭家是簪纓世家,鄭郎更是年少有為,風度翩翩,年紀輕輕就和父親在戰場上立下累累戰功,多少姑娘削尖了腦袋,也想與鄭郎共結兩姓之好,然而鄭郎是個有理想的人,想先立業再成家。這個身體的原主人“何沛柔”也是其中一個。
何家雖在朝為官,在祖上也曾風光無量,如今卻碌碌無為,何家主更是個酒囊飯袋。她是個庶女,對嫁入鄭家就更不用奢求了。何沛柔從來都沒有見過傳說中備受寵愛的生母,她被主母教養的囂張跋扈,沒有頭腦,縱然有一副好顏色,也難以讓人賞心悅目。
在一場戰爭中,鄭郎的父親和老將軍還有幾個兄弟命喪黃泉,從戰場上九死一生歸來的鄭郎,雙腿再也用不了了,可能永遠都上不了戰場了。皇帝降下恩澤,讓鄭家遠離了權力的中心,鄭家開始漸漸沒落,看上去就如同秋風中的落葉,搖搖欲墜。
何小姐看著勢微的鄭家有些猶豫了,幾個“姐妹”卻慫恿她,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你去了鄭家一樣會享清福。”並出了個餿主意。
在一次大宴會上,她當眾汙蔑鄭郎汙了她的清白,皇恩浩蕩,賜婚二人。由此她成了鄭郎的妻子。
婚禮辦的極其簡陋,鄭家的家業在頹唐之時就被外戚甄氏搜刮。最終,鄭郎像一條狗一樣被趕出府邸,連同入門的何沛柔。
兩人好歹是曾居於朱門之內,如今卻臥在破爛的茅草之下。何沛柔的姐妹們開始還去看望,看著她貧困的境遇,不禁潸然淚下,留下不咋有用的小玩意,就此離去,漸漸的就不再來探望了。看著姐妹們錦衣玉食,燁然若神人,再看看貧窮又殘廢的鄭郎,何沛柔棄之如履。對其非打即罵,狠狠羞辱。鄭郎在暴力中沉默著,逆來順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