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塞川臉色煞白如紙,在破舊昏暗的街區奪命逃跑。
他心驚膽戰地邊跑邊回頭,汗水如雨下。
跑過的黑暗街道像是巨獸張開的血盆大口,隨時都會把他吞吃。
耳邊無聲,隻有自己風箱般沉重的喘氣,燕塞川機械地抬腿,奔跑,逃命。
他在跑,心底卻充滿絕望。
能去哪?哪裏都去不了。
後麵的詭秘是恐怖的未知b級,c級詭秘盤踞地已經是高危汙染區。
可移動的未知b級,所在地就是生命禁區。
高危!
他隻能用自己的命引開對方了。
燕塞川穿梭過斑駁褪色的混亂街區。
街道安靜到死寂,附近空無一人,好像這是座死城。
不知這附近有沒有人住,現在,燕塞川已經顧不得這些事。
他精神紊亂,沒法辨認方向,全憑著本能在逃命。
街道處處都是人去樓空。
破落建築群多年無人維護,褪色斑駁的牆壁龜裂開手掌寬的縫隙,土塊裸露在陽光下。
泥土鋼筋上黏著幹癟的粘稠膠質物,乍一瞧有點惡心且讓人反胃。
隨著燕塞川的奔跑,街道建築物和地磚牆麵附著的粘稠膠質物活了過來,它們順著牆壁爬向地麵。
大片肉狀物質噴濺出一團團肉塊,摔出裏頭像內髒又像腸子糾纏著的半融化物體。
“噠噠噠!”
“噠噠噠!”
奔跑呼吸的節奏都踩著燕塞川的心跳,一聲比一聲重,一聲比一聲清晰。
“撲通!”
“撲通!”
心跳聲越來越大,終於,天地間隻剩下了這聲音。
燕塞川壯著膽子回頭,看見灰暗街道盡頭徹底褪去光芒。
絲絲縷縷黏連的紅色霧氣從街道角落飄出來,它們像活魚一樣穿梭在這裏。
燕塞川頭皮酥麻,隻覺毛骨悚然。
他本能想吞咽口水,喉嚨卻冒了煙,連吞咽的動作都做得艱難無比。
整片街區都被異化,像活了過來,成了血肉堆砌的城市。
紅色霧氣晶瑩剔透,像是血管一樣,裏麵流淌著不知名的液體。
心跳在逐漸減弱,耳朵裏的心跳聲卻清晰強健起來。
燕塞川體力飛快流逝著,奔跑速度也慢了下來。
他耳朵裏的心跳聲開始重疊,蠱惑的誘人聲音混合著心跳聲,鼓點韻律綿長而悠揚。
那是母親的低語,是兄弟姐妹的笑聲,是他朋友親人們的說話聲。
“閉嘴!閉嘴!”燕塞川知道自己要冷靜,無窮的負麵情緒卻在短期間內瘋狂快速地積累著。
暴怒、煩躁讓他無法自控,癲狂地喃喃自語起來,聲音時大時小,一會兒咒罵一會兒大聲哭泣,像個瘋子。
他罵著,腳步還未停下。
靠著最後一點理智,他還在奔跑,拚了命地跑,不知要往哪裏。
詭秘降臨後,每天都有無數人死去,被汙染同化,墮落瘋狂。
他見過很多人被同化成墮落者的模樣。
他們都會跟死去的同伴一樣,渾身上下長出肉芽,或者變成一團團肉塊……
活著不如死了!
我要死!必須死!我是非凡者,我立過誓言。
那樣恐怖的活著,不如死去!
死也不能給為b級汙染源補充養分。
心跳聲離他又近了。
聲音剛才還隔著一座山的距離,現在僅僅隔著一層玻璃了。
朦朦朧朧的聲音溫軟起來,像在念誦著什麼經文,讓燕塞川回到了生機煥發的春天,溫暖又安寧。
他的臉卻更白了。
青白臉上有癲狂的絕望,眼在慢慢沾染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