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絲恐懼從心頭彌漫。
“鎖定敵機位置!”馬丁內茲滿臉殺氣,惡狠狠拍下麵前的紅色按鈕。
金屬被拉動輕微哢嚓聲響起,甲板上,十多枚對空導彈緩緩探出頭。
航母對航母,真正打起來,戰鬥不是一時半會能解決的,到時候,養老院那邊早就結束了。
大不了到時候找個誤以為敵機的借口!
他的腦袋,被熟悉的冰冷頂住。
大多時間沒個正經的副艦長麵沉如水,聲音就像手裏冷冷的槍口:“利國軍法,當艦長有叛逃等其它危害國家利益行動時,副艦長有權利暫時接管職務,甚至,可以當場擊斃!馬丁內茲,你未經允許私自下令攻擊華國戰機,會把祖國帶入萬劫不複的地獄!”
馬丁內茲慢慢舉起手,咬牙切齒爭辯:“你看到華國的態度了嗎?如果這一場戰役我們失敗,後果是什麼?把槍挪開!”
副艦□□抵的更緊了,似乎想要捅到他腦袋裏:“艦長先生,請先向國防部彙報!”
彙報已經來不及了。
對待萬一嚇不住華國怎麼辦,國防部至今沒個明確答複,
這個回答,沒人能承擔的起。
電話彙報上去,再開會表決,一切都晚了。
“馬丁內茲,你難道不認為,這是最好的結束方式嗎?”副艦長一字一句低聲道,“華國,已經給我們在世界麵前留了顏麵,我媽媽經常說一句話——萬物發展都有規律,非人力所能阻擋,想想幾十年前我們還是孩童時候的華國?”
“國家崛起,是一群人,一個時代的努力,國家衰落,是一群人,一個時代的不負責,馬丁內茲,你比我聰明,但是,我認為我們的國家,應該醒醒,正視自身的問題。”
“比如——流浪老兵!”
事情已經過去一段時間,看似風平浪靜,政府也拿出了相關對策,可實際已經像一股洶湧的暗流蔓延開去。
副艦長不知道別的軍隊,他知道航母上士兵的想法。
幾乎每名士兵都在惶恐,退伍後等待他們的命運是什麼?是肮髒的大街小巷嗎?
利國軍人屬於誌願合同製,比如海軍,合同期一般為四年現役加四年預備役。八年的服役,幾乎跟不上現代城市發展,沒有相關政策,找工作很難。
士兵們非常清楚,每年退役的龐大數字,就像總統先生說的那樣,要用八年時間解決這一問題。
八年啊,而且還不一定能解決,根源出在哪裏?出在治理國家的,是政客,以利益為出發點的政客。
而不是心懷國家!
這樣的狀態下,沒有士兵想開戰,和任何一個國家。
“馬丁內茲,你是艦長,未來還會是國防部高官。”副艦長慢慢挪開槍,目光哀傷看向舷窗外茫茫海色,“但或許你等不到那一天,再這樣下去,我們的國家恐怕會發生暴/亂!”
利國的象征,那站在海港高舉火炬的自由女神,她見證了這個號稱全世界最自由國家的繁榮崛起,她或許看的最明白。
自由國度最大的威脅——不是來自外部,而是內部!
可是,如果幾句話就能徹底改變一個人,世界上,或許就不再有那麼多悲劇。
馬丁內茲瘋狂拿起對講機,像
走到末路要同歸於盡般大吼:“薩爾茲,五分鍾!”
他不信,他還有辦法。
隻要棘突份子趕在戰機到來前毀掉養老院,勝利還是屬於利國的!
數百裏外,六加銀色戰機宛如怒吼的雄鷹,閃電般劃破長空。
機艙內,六名戰鬥飛行員眼中怒火和眼淚交彙,再快一些,再快一些!
棘突份子本來已經停了,他們見慣了人肉炸彈,可人肉炸彈是什麼?從小開始一點點摧殘心智,各種洗腦各種殘酷訓練誘導,他們嚴格來說已經不算人。
是一件沒有感情以同歸於寂為最終榮耀的武器。
從牆上滾落的老太太,已經看不到她了!
幾絲被染紅的白發被風吹起又落下,輕飄飄的,卻又那麼重,重的沒有一個人敢動。
她為什麼要這麼做?
是因為有孩子在養老院裏麵嗎?
戰爭有眼淚的,再凶殘的人也有人性。
“五分鍾!”薩爾茲近似瘋狂大喊。
棘突份子打了個激靈,重新集合起來,再次衝向養老院大門。
五分鍾,再有五分鍾,他們的奶奶,也會這樣!
這不能說是戰爭了,是一場為了親人的以命換命,院內院外,淚濕衣襟。
這也不是哭的時候,戰爭還沒結束!
排在敢死隊第二的趙大柱爬上去了,子彈輕易穿透他不再結實的臂膀,胸膛
“美麗!等等我!”
那是聲世界上任何言語都不能描寫的大喊,親人啊,不要走遠,我怕找不到你,下一世,我們一定要等。
哪怕等到白發蒼蒼,隻要等到你。
幹瘦身體砸在舉起的防爆盾牌,殘存的意識強行轉動身體,順著縫隙墜落!
巨大的血霧再次彌漫!
我倒下了,你不要悲傷,因為那麵鮮紅的旗幟,會記住我的風采!
哭聲,喊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