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熟悉本地的路。
梁汝蓮沒說行不行,蹲下來,從包裏掏出外傷噴霧劑。
含有酒精成分的噴霧,那個血肉模糊的腳指頭甚至連微微蜷縮都沒有,它隨主人一起死了,感覺不到痛。
簡單處理完,梁汝蓮又在球鞋破洞那貼了張創可貼。
“走吧。”
腳下的路漸漸變得平坦,廢墟變成了柏油公路,變成了沙灘,槍聲在遠處,弱的幾不可聞。
風也變了。
子彈的□□味沒了,風吹過海麵和沙漠,幹燥濕潤混合在一起,又掠過巨大樹木和大片花叢,隻一個瞬間,便洗滌掉不少兩人身上的疲憊。
伊哈莫德爾要為世界老年人的晚年打造一個伊甸園,環境為主打。
浩浩渺渺的沙漠,海浪拍打礁石,人一抬頭,浩瀚星空,仿佛幼年第一次見到時那般震撼,單這片夜色,多少人一輩子感受不到的幸福。
王天勝沒有來過這裏,隻知道大概方位,好在月色明亮,遠遠能看到宛如宮殿般養老院的圓型屋頂。
沒多久,前方出現條路,路不寬,兩邊不知道啥品種的樹木鬱鬱蔥蔥,想來如果白天在這裏散步,肯定浪漫極了。
路口沙灘上插了塊粗製濫造的牌子,上麵四個打字:擅入者死!
可這四個字絲毫沒有應有的震懾力或者說讓人感覺到恐懼,字體龍飛鳳舞,鐵畫銀鉤,沒有幾十年的功力絕對寫不來,所以,更像塊老年人書法作品展。
梁汝蓮皺皺眉,而王天勝,則直接沒看到。
再往前走一段,仿佛為了證明這句話沒開玩笑,路中間有個很明顯的包,上麵隨意扔了幾根樹枝。
別說梁汝蓮了,王天勝都能看出那是個坑。
估計兔子都能看出來是個坑的坑。
土包就在路中間,太明顯不過,王天勝沒多想,走上前想看看,還未接近土坑,腿碰到了什麼東西,低頭看去啥也沒看到,卻又能感覺到。
他蹲下,摸著湊到眼前,發現大概應該是根魚線,細細的,透明,大半夜的,這誰能看的到?
沒等思考為啥路中間綁根魚線,旁邊樹叢裏響起震耳欲聾的歡快歌聲:“爸爸的爸爸叫爺爺,爸爸的媽媽叫奶奶”
王天勝:“”
歡快的兒歌,荒漠大海,夜色,有種恐怖片的感覺。
更讓人頭皮發麻的還在後麵,兒歌忽然停了,變成嗚嗚的鬼叫和女人如泣如訴的哭泣聲!
如果沒聽錯,是華國老聊齋的片頭音樂,也是無數上了年紀人的兒時噩夢,一盞搖搖晃晃的白皮燈籠,模糊鬼影
死都不怕的王天勝被嚇得直接一個屁股蹲,連滾帶爬跑回來。
梁汝蓮也嚇一跳,不過很快鎮定下來,兩人小心翼翼走向聲音來源處——就在路邊一棵枝繁葉茂大樹下的草叢裏。
是個投幣兒童搖搖椅,很多超市門口為了客人擺放的那種。
兒童搖搖椅放鬼叫?切換錯頻道了?
搖搖椅仿佛能看到他倆,鬼叫聲停止,裏麵傳來個失真的老人聲音:“你是誰呀?沒看到牌子嗎?擅入者死。”
王天勝這輩子都沒遇到過這個詭異的事,他暫時忘記傷痛,小心翼翼介紹自己:“我叫王天勝,華國北省的,大爺,您這是”
兒童搖搖椅不耐煩打斷他:“你靠近點,我耳背,聽不清楚。”
王天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