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姑娘根據丁耀亢的口述,把那幾張被墨汁染黑了的小樣進行了重新書寫。寫完那幾頁紙就已經快深夜了,丁耀亢就打發王一明趕快找徐靚送趙姑娘回去。
趙小姐都已經盤算好了,他就對丁耀亢說:“老爺,您看都這麼晚了,上哪找轎子去?”她猜測徐靚估計已經走人了,就說你看那管家也不在,我怎麼回去?
丁耀亢就問王一明徐靚還在不在?他說:“你去看一下,送趙小姐的人走了沒有?如果沒走的話,讓他來接趙小姐。”
王一明到廂房一看,隻剩下趙奎一個人在那邊打盹,他推了一把趙奎說:“是讓你來打更,還是讓你來睡覺啊?”趙奎急忙揉揉惺忪的睡眼,坐了起來。半天說不出所以然來,他沒想到這麼晚了,王一明還找徐靚,就有些愣愣的,不知道怎麼回答好。
王一明就把馬拉過來,套上他那輛車,然後進到上房對趙小姐說:“馬車我已經備好了,我送你回去!”他以為這樣趙小姐就沒有辦法得乖乖的跟他走了。
其實這時趙小姐早已經把自己的住處安排好了,平素王一明住在正房的西屋,而丁耀亢住在東屋。剛才王一明出去找徐靚去套馬車的功夫,趙小姐就說服了丁耀亢。
她對丁耀亢說:“老爺,你看這麼晚的天了,我回去也不一定能夠休息好,再說我明天還想接著幫你校一下剛才整理的稿子呢。”
丁耀亢自然會回絕她,這也是她在預料之中的事兒,她接著對丁耀亢說:“老爺,你看被汙染的這幾張紙上,如果對著油燈從反麵看的話,油墨印出的字還是能夠辨認出來的。我剛才看了一下你口述的內容,好像與小樣上印出來的文字有些差別。如果按照剛才你口述的內容去校對的話,估計排版工人還得重新排一次。莫不如明天天好陽光出來,我把它拿在外麵對著陽光去辨認,這樣就能夠把刻印的字確認清楚。那樣我們再按刻印的稿子進行校對,這樣就會給刻印社減少工作量,就不會重新排版了。”
丁耀亢聽她這樣一說,也把稿子拿過來,對著油燈去看,雖然自己的眼睛不好,但模模糊糊也確實看得到印刷的墨跡,與自己剛才口述的內容確實有一些不太一樣,就覺得趙小姐確實是一個好助手。也就非常佩服趙小姐的心這麼細,真是有一點舍不得這樣一個人不在身邊。如果王一明略微有趙小姐幾分的聰明認識點字,他也不會這麼受累。可惜了,王一明的心思不往這上用,他也是沒有辦法。
但這麼晚了,留人家一個姑娘住在自己的住處,恐怕還是不方便。他就說趙小姐說:我明天和一明一起在陽光下去對照就行了,不勞趙姑娘了。
趙小姐嗔怪地說:“那小腿子連字都不識,他怎麼能幫得了你呢?老爺,你還是別客氣了。”說著,她就到王一明的屋裏轉了一圈,然後看一看床說我就在這裏將就一夜得了。
王一明回來正趕上趙小姐在他的屋裏來來回回的走動。趙小姐衝著王一明撇了一下眼說:“小腿子,今晚你就到廂房去睡吧,這裏歸我了。”
王一明還想說什麼?趙小姐也不給他機會,直接關了門,上了栓就不出來了。這下子讓丁耀亢有些不知所措,王一明也愣愣的站在那裏。他們主仆兩個人互相對視了半天,毫無辦法,又不能再去喊人家一個姑娘。
這一夜,丁耀亢可就沒有休息好,他不知道這姑娘到底是什麼身世,怎麼就來到這裏?前幾天,李坦給自己牽線,他也沒有問這姑娘到底是誰家的女兒,府上在哪裏?這些他都不知道。今天這突然住在了自己這裏,這可不就容易引出麻煩來嗎?
誰家的姑娘在外夜不歸宿?而且留宿在他這樣一個鰥寡人的名下,說出去也不好聽啊!再說自己真的是沒有再續弦的想法,前幾天還想著要不然把這趙姑娘許配給李坦得了。但說實話,他對李坦也不了解,隻是李坦自己介紹自己,也不清楚這孩子成家了沒有。他想起是李坦把這姑娘帶來的,難道李坦認識這姑娘?但他們認識為什麼還給自己介紹呢?這些問題他也想不清楚,也想不明。
這些問題攪擾著丁耀亢一夜也沒有合眼,年歲大了,早晨早早又起來。
其實王一明這一夜也沒休息,他生怕上房這趙姑娘做出點什麼出格的事兒。直到天亮,丁耀亢都起來了,也沒發生什麼,他就放下心來,這才合上眼。丁耀亢在院子裏練了一套太極拳,又聽了聽上房的聲音,這趙姑娘還沒有起來的意思。
丁耀亢就拿出來昨晚上被墨汁染黑的那幾頁紙對著光線一照,還真是如趙姑娘講的有些字還真的能夠辨認的出來,隻是自己眼神不好,辨認起來比較費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