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清, 你相信天命嗎?”
燈火如織,遊人陣陣。
一個清冷的男聲在餘清清的耳邊響起。
冬至燈會的那一刻,蘇廷就在酒樓之內, 她隻身出來, 卻是遇到了那一襲白色人影。
餘清清指間的蓮燈微微一沉, 仰首朝來人看去, 眼前的男子披著一身金線刺繡的仙鶴白氅, 望向她的目光孤寂清雋,溫柔的神色裏含著隱忍,他道:“清清, 你知道嗎,我的天命……就是你。”
“為你做什麼, 我……都是甘心的。”
餘清清抬頭朝顧明璧看去, 微微蹙眉,顧明璧的眉目淺淺歎息,似是沒有得到她的回應, 他的眼裏含著悲憫, 人影很快模糊起來。
周圍的人影跟著他的人影,慢慢模糊。一陣風吹來,忽然都消散了。
隻有原地裏,餘清清手裏的一盞蓮燈散發光亮。
眼前一切, 是夢?
她揉了揉眉心。
餘清清入夢的時候, 很少意識到自己做夢。
她有些頭昏, 眼前擁擠的人群消散之後,周圍的景物一變。
“我們已經跟警方溝通過來,如果背後另有隱情,一定會給大家一個滿意的答複, 給大家一個交代。”
“聽說院長的女兒就是餘醫生昔日的同學,在大學裏跟餘醫生有過多次矛盾,更是出入過餘醫生死前24小時去過的商貿大廈……在餘醫生的家裏留有被人安裝微型攝像頭的痕跡,到底是什麼原因,你們心裏清楚。”
“餘先生和夫人,無論是死者當天的調查報告,還是錄像顯示,她的死亡都跟院方無關。我們回答你們的詢問,已經是仁至義盡了,至於死者的死因,這不屬於我們的職責……”
“清清是我們的女兒,我們隻想知道,她到底是遇到了什麼!為什麼你們會安排那樣的職務給她,又為什麼轉移了病人,她在你們這裏入職,到頭來,你們卻把他人造成的事故,往她的身上推……這到底是為什麼?”
爭論的聲音越來越大了。
私人醫院裏,消毒水刺鼻的氣味
傳到鼻間,讓人熟悉的味道。
餘清清站在門前,眼前白色的地磚鋪成了一片冰冷的路,她走上去,看見餘父和餘母帶著律師過來質問院方,以及爭執的醫院人員。
……這一切都遠得像前世的記憶。
她朝一邊的屍體看去。沒有在意那些的爭吵,她慢慢走過去,手指輕輕拉開了那一層白布。
白布拉開,露出了一張殯儀館修修補補,縫合過來的屍體,少女留著烏黑的短發,蓬鬆美麗,臉龐像是一株嬌豔蒼白的水仙花,比起支離的髒器,麵容沒有太大毀壞。
餘清清很快認了出來。
少女穿著一身白衣,全身染血。
像是記憶深處的……自己。
她的思緒漸漸散亂,茫然,模糊。
手裏的燈也像卷入一陣風裏,搖曳,虛弱。
忽然燈滅了。
眼前的屍體隨之消失。
眼前的畫麵隨之模糊。
畫麵再亮起來的時候,悠揚的音樂傳來,短發少女笑容婉約,坐在咖啡廳的角落,對麵是一名身穿風衣的男子,男子看起來散發著年輕與成熟混雜的魅力,如同兄長一般,目光落到少女身上的時候,含著溫柔。
她道:“很多年……沒看到學長了。”
顧明璧抿了抿唇,輕聲道:“我年少的時候就想要去見識外麵廣袤的天地,美國在生物科學方麵確實是取得了長久的進步,並非是國內能夠比擬的……說起來,這麼多年你變了好多。”
“我想要的,不過是偏安一隅,固守安穩,自然也是注重這點,也許是我故步自封……今天是我為學長接風洗塵,說這些做什麼。”
少女笑了笑,禮貌中含著一絲疏離。
她輕輕把一杯咖啡推到對麵的男子麵前,而男子注意她的動作,輕輕抿唇笑了笑,目光輕輕掃過她的眉間,眼裏含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寵溺。
“我以為,你還是怪罪我當初的不告而別。”
男子投來的目光嚴肅,仿佛箭一般含著熾熱。少女一時間低頭沉默起來,半晌,輕輕歎息:“我哪裏有……一晃時間已經是三年,無論是誰,心裏
總是有隔閡的。”
顧明璧神色微微一震,正色道:“當初是因為家中婚約,我不得已才以出國留學逃避,而今回國,便是有了能毀掉婚約的底氣。這一次回來……我會得到該得到的一切。”
他的聲音緩緩道來,有一種勢在必得的溫和沉穩。下一刻,少女微微蹙眉,輕輕掙脫了他的長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