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裏多了個小東西, 十塊錢表示不開心。
那個小東西很軟,很小,走路笨的要死, 但總是跟在它後麵像個小尾巴。
她是主人的女兒, 名叫幼幼。
她出生在春天的時候, 櫻花開得最好的時節, 帶她回家的那天, 十塊錢是第一次看主人笑的那麼開心。不, 也不是第一次,其實從喬蕎來了以後,他的笑容就慢慢變多了。但抱著幼幼時的神情, 卻和以往任何時候都不一樣。
他喜歡她, 欣喜她的到來,因為這小東西,他的人生又邁入了另一個圓滿的階段。
這時候他們已經搬進了大房子,兩層的複式小洋樓, 陽光充沛,地方寬敞明亮, 非常適合孩子成長。
但小東西也實在太吵了, 總是半夜哭鬧個不停, 十塊錢常常被她鬧醒, 趴在窩裏懶洋洋地眯著眼。
嬰兒房方向響起一陣腳步聲,輕輕柔柔的,十塊錢伸了個懶腰慢慢踱過去。果然看到喬蕎正抱著孩子溫柔地哄,她生完寶寶後稍微豐腴了些, 但整個人反而更添幾分女人味。
小東西肉呼呼的小手搭在她胳膊上, 吧唧著嘴, 終於又沉沉睡過去。
喬蕎將她放回小床上,卻沒立刻離開,掌心一下下輕拍著小家夥的肚腩。
十塊錢走過去趴在她腳邊,喬蕎也將掌心的溫度分了一些給它,揉了揉它的脖頸。但很快注意力又重回了小東西身上。
所以十塊錢才覺得,這小家夥真不可愛……
許是她離開的有點久,林遠舟也走了過來。他穿著灰色睡衣,頭發稍稍長長了點,低頭輕摟住她,“你去休息,我來吧。”
“沒事,已經睡了。我吵醒你了?”
“你不在,我睡不著。”
十塊錢已經習慣主人這副樣子了,太丟人了,哪還有點當初鐵血錚錚的男兒氣概?
兩人又陪著幼幼待了會兒,見她不會再驚醒,這才相攜離開。十塊錢跟在他們身後,毫不意外地再次被臥室門板阻隔住。
以前主人的臥室可是從不上鎖的——
十塊錢覺得……主人的變化實在是太多了!
十塊錢還記得,從被林遠舟撿回來開始,這個家就隻有他們倆。林遠舟是個沉默的人,他不愛看電視也不愛聽音樂,所以家裏大多時候都是安靜的。
他會陪它玩遊戲,但極少會主動和它聊天,但他非常喜歡自己,十塊錢很清楚這一點。
因為他看書時會摟著它,噩夢驚醒也會將臉貼在它軟軟的皮毛之上,會給它買各種有趣的玩具。十塊錢一直以為,這種一人一狗相依為命的日子會持續下去。
直到有天,它從林遠舟口中聽到了一個陌生的名字。
“我今天去相親了,她叫喬蕎。”林遠舟素來表情極少的五官,難得帶了幾分困惑,“世界上怎麼會有那麼膽小的人?和人說句話都不敢直視對方的眼睛,能一個字表達意思,就絕對不用兩個字。”
十塊錢心想,可能對方隻是不想和你多聊而已……
林遠舟沉默了下,“我決定和她相處看看,看看這樣的人是怎麼長到這麼大的。”
十塊錢很無語,如果能翻白眼,它一定表演給主人看。
他得多無聊才會幹這種事,平時不是很忙嗎?想來一定是那姑娘長的漂亮,他見色起意罷了,為自己的那點小心思找借口!
之後就會見他時不時拿著手機鼓搗,每次都眉心擰很緊,本來就不是個愛聊天的人,想和人家姑娘有點進展恐怕比登天還難。
十塊錢覺得主人實在太笨了,現在不少姑娘都特別喜歡寵物,放著它這麼可愛的工具狗不用,和人姑娘硬聊?能聊出花來就奇怪了。
倒是隔了沒幾天,居然聽他說兩人有了進展。
那天林遠舟從外麵回來,帶回個禮物盒,把東西放在矮幾上之後,就坐在沙發裏愣了會兒神,目光轉到它身上,才說:“今天不小心親了她一下,她……嘴巴怎麼會那麼軟?”
十塊錢麵無表情地瞪著主人,他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我牽過她的手,也很軟。”他抱著十塊錢的腦袋一通揉,眼底有他自己都沒察覺到的淺淺笑意,“你說她到底是什麼做的,怎麼和我這麼不一樣。”
十塊錢仿佛嗅到了戀愛的酸臭味,主人是不是喜歡上人家了?
可惜很快,它這個笨拙的主人就被人甩了。
林遠舟那天看起來除了意外和不解之外,依稀還是有點小鬱悶的吧?畢竟他一直是抱著想和那位姑娘長期交往下去的心態。
十塊錢隻能趴在他腳邊給他一些安慰。
林遠舟感受到它的心意,摟著它脖子說:“可能沒緣分。也好,反正我也不想結婚,這樣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