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姒急聲問道:“沒事吧?疼嗎?”
向緋竟然露出了一點兒隱隱約約的、藏在嘴角的笑意,“你把電腦給打翻了。我沒事,別急。”
都流血了還說不急!這怎麼不急啊!普通人這時候不應該……
鬱姒嘖了聲,站起身便往客廳電視下的收納櫃走。她在收納櫃前蹲身下來,把櫃子一一拉開,伸手進去不耐煩地一通翻找,把裏頭原來裝著的票據和其他零碎物件翻的亂七八糟。
“找什麼呢?”向緋安靜地走到她身邊,問她。
鬱姒這時候突然看起來異常凶狠了——她瞪了向緋一眼,咬牙道:“醫藥箱啊,還能找什麼!”
“到底給我放哪去了!”
小太陽及時地提醒她,“宿主,不在這裏,你的醫藥箱在你房間裏頭,床下麵的抽屜裏。”
鬱姒第一次這樣感謝這個破係統。
向緋抬手去看傷口。前後各有四條血痕,並著幾個深深的血洞。
這隻小貓咪比鬱姒凶。向緋想。
她說:“沒關係,這不……”
鬱姒氣急敗壞地用力闔上櫃子。
又是“咣當”一聲響。向緋愕然望向她,而鬱姒牽了她的手便走。
鬱姒的手很冰,還在抖。
“幹嘛,”向緋說,“我們要去哪?”
“洗手間,”鬱姒冷聲回答她,“給你衝洗一下。”
哦。
向緋不說話了。
鬱姒搞不明白。明明向緋是受傷吃痛的人,可她看起來比自己還要冷靜。好像那點兒傷痛一無是處、也不值得她多注意幾眼、抱怨幾句似的。
蝦米咬完向緋便跑、又被筆記本電腦砸到地上的聲音嚇了一跳,這會兒委委屈屈地蹲在地上。鬱姒拉著向緋經過它身邊,惡狠狠地瞪了小貓咪一眼。
小貓咪往後退了一步,立馬原地躺下撒嬌。
鬱姒不理它,徑直把向緋帶進衛生間,開了水,牽過她的手。
向緋一聲不吭的,鬱姒去看她,隻能看到她垂下的眼和纖長眼睫。
她把那隻手帶到嘩嘩作響的水流下衝洗。
“我們去打狂犬疫苗,”鬱姒說,“我知道有開防疫科室的急診。我帶你去。”
向緋眨眨眼,“你家貓打過疫苗麼?”
“……打過。”
“那就沒問題了。我去打疫苗還要打四針,不方便。總歸也不會死……”
鬱姒蹙起眉嘖了聲,向緋才住了口。
過一會兒她聳聳肩,又道:“你想帶我去就去唄。那這樣孫見恒的事情又要往後拖了,今晚總歸也弄不完……”
鬱姒氣不打一處來,“向緋你閉嘴。”
她也不知道她為什麼生氣,可她就是很生氣。
向緋就這德行。裝吧、就裝吧,硬要把自己變成不討人喜歡的樣子,這人總有一天會因為自負自傲無理取鬧把自己的命也丟掉!
一隻手突然按在鬱姒後腦勺——是向緋那隻沒受傷的左手。
五指插進她發間、帶著些微熱意,順著頭發一點一點地撫下來。梳到底又回去發頂,一下一下地揉弄。
很慢又很小心、極有耐心地安撫她。
鬱姒渾身顫了顫。
向緋並未做聲,鬱姒也不去看向緋。她垂頭去看她掌心那隻手,知道向緋在看著她。
她不敢去看向緋炙熱又柔軟的眼神。
房間裏很安靜,隻有流水聲。
鬱姒心裏卻開始鼓噪。她聽見遠方積雨雲低沉的轟鳴、感受到雷霆閃電炸響在幹涸的地麵,嘩啦一下燃著了燎原烈焰。
這地方實在是太小太逼仄、太擁擠太無趣。鬱姒恨不得她此刻在朝陽升起的山頂或是波瀾壯闊的江河大海前。因為她胸腔裏的感情要溢出來了,她想要放聲嘶吼、肆意發泄。
可是她隻說:“疼嗎?”
向緋愣了愣,“啊?”
鬱姒關了水。向緋想要抽手,卻被她又一次握緊了。
她無奈地跟著鬱姒,兩個人又回到沙發上。女孩子按著她肩膀讓她坐下,“你等我一下,我想起來我的急救箱放在哪兒了。給你消毒一下,我們再去打針。”
向緋本來想說真的不用。她看著鬱姒風風火火地進了房間,搖搖頭,把話又咽回了嘴裏。
方才鬱姒牽她進的是她自己的房間。向緋看到了內裏裝飾。簡單而素淨、開放式衣櫃和一張一米五的床。被單、牆和衣櫃都是暖米白色,東西都幹淨齊整,向緋初初望過去,會以為自己來到了哪個商務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