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弩見少年二人緊緊地盯著他看, 伸手撥了撥頭發,不慌不忙地拉凳坐下,給兩人倒了茶, 笑道:“兩位先坐。”
白辛夷努努嘴,手指揪住了衣袖。和他遊曆數月,白辛夷知道這人心眼忒壞, 很喜歡笑眯眯地看自己焦急的模樣。他沉色坐下, 壓著追問的衝動低頭喝茶。
果然, 花弩見他不急不躁,收起了吊胃口的心思,緩緩說道:“我猜你在外麵遇到穿著碧霞島白袍的翎真君時, 一定很吃驚, 想著馬上把他帶回洞府才好。”
白辛夷說:“沒錯,我……我……”雙唇像金魚般一張一合,“我”字後麵的話怎麼也說不出來, 心道:“連一句‘我把你錯認為他’都說不出來,果真是天機不可泄露。”
花弩接著道:“然後你把他帶回洞府後,第一時間打開衣櫃看看我還在不在裏麵。”
白辛夷說道:“你的紙軀好好躺在裏麵,我關起櫃子。”
翎持風皺起眉頭,似懂不懂。他從沒想過自己和花弩在青梅竹馬眼中是同一張臉,聽花弩的話,隻覺得白辛夷反應過度, 宛如驚弓之鳥,一定是被花弩嚇怕了。
他挪動凳子挨近白辛夷,防備地瞪著花弩。
白辛夷曾想過,花弩既能推斷出自己臉盲,那自己也可設局讓翎持風和離雪吟知道, 一開始細思構想,腦袋就如針刺般劇痛,仿佛天道懲罰。看來隻能讓他們自己察覺了。
又或者讓花弩主動告之另外兩人?花弩顯然沒有這個意思,可惡。
白辛夷忽然手腕一涼,低頭發現花弩將一滴茶水點在他的手背,圓溜溜的茶珠好似琥珀落在白玉上。
“辛夷居然開小差了,”花弩搖頭道,“那我加快速度進入正題吧。”
花弩用茶水在桌上畫出一條長線,在前端點了點:“辛夷和翎真君進房打開櫃門看到我。”又在中段點了點,“我醒來後櫃子隻有我。”
他在線的末端點了點:“我走出櫃子後,翎真君打開櫃子,發現女屍。”
花弩輕敲桌麵:“這段時間房間內一直有人,櫃子裏一直有我,女屍是怎麼放進來的,隻
要解決這點,很多問題便迎刃而解。”
白辛夷道:“這個人用了秘術,專門把屍體放在房間內陷害我?”
花弩搖頭:“那他沒必要縱火。”
翎持風道:“縱火的和藏屍的是不同人,縱火者無意中拆台了藏屍人。”
花弩還是搖頭:“那縱火者和藏屍者又怎麼混進來的?實情沒這麼複雜。”
白辛夷擦掉手上茶珠,沒好氣道:“公布答案吧,我不喜歡玩推理遊戲。”
花弩捂嘴輕笑,解釋道:“我們不妨將時間線逆轉過來,從結束開始,倒過來捋一捋。碧霞島弟子前來滅火時用神識掃過整個島,發現沒人後離開避火,常理推斷凶手已經離開。時間往前撥一撥——我和翎真君一東一西沒看到有人進島離島。常理推斷凶手一直都在島上。”
花弩在桌上畫了兩個大圈,兩圈部分交疊:“兩者是矛盾的,這個矛盾導向一個結果——凶手在島上催動了焚天烈火後,一直在島上假裝滅火。弟子們趕來時,隻道有人先來一步,不會多想。等發現火勢難滅,便和凶手一起離開。凶手混入人群後趁機逃離。”
“原來如此。”白辛夷驚道,“詢問誰最先到場就能找到他了!”
“沒那麼簡單,”翎持風接道,“他可以躲在竹林中,等弟子落地滅火再假裝從天而降。大家注意力都在火勢上,很少會留意身邊什麼時候多一個人。”
花弩說道:“這點壓後再談。我們再推進時間線,我和翎真君先後離開,島上開始起火。說明這人知道我們離開,這不難,翎真君動靜挺大的。但他是怎麼知道我也在裏麵?我借紙分身顯形,某種程度上算是憑空出現在房間內,一直沒出去,離開時也沒遇到旁人。他如果躲在竹林裏,等翎真君走後開始催動焚天烈火,我在島上一定會察覺。他多等了一些時間,自是在等我也走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