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逐漸接近目的地,三人原本還遇過幾波刺客,現在已經沒再見到刺客上門了。中途還和逐月宗的花仆接頭,坐上了更高級的紙符馬車。

這對花仆是雙胞胎姐妹。姐姐叫多音,妹妹叫少音。兩人相貌身高乃至衣服都一模一樣,難分彼此。

她們和翎持風花弩四人站在一起,在白辛夷眼中像兩對雙胞胎,看著有趣但區分起來實在費腦。

為方便呼叫,花弩讓姐姐戴著耳環,妹妹不戴耳環,所以白辛夷和她們聊天時,大部分時間都將目光落在耳環而不是臉上。

“哈哈哈哈,不是我吹哦!我家少主真的很厲害,功法高明、劍術精湛、修為穩固自不在話下。連刺繡和納鞋都會做,每年還會親自為宗主大人納一雙鞋獻作壽禮呢!”

妹妹少音活潑健談,每次打開話匣子都會聊得不亦樂乎,直至姐姐阻止才吐吐舌頭停止說話。這日五人在野外露宿,花弩與多音走到遠處給逐月宗傳信,翎持風站在最高處放風,白辛夷有意打聽花弩的事,便呆在營邊和少音聊起她們的主子。

“花少主確實細心。”

這一路以來,花弩不但把行程安排得妥妥當當,還盡可能地安排有特色的城鎮住宿。忽略那些刺客,白辛夷和翎持風體驗了不同的民俗民風,就像被導遊帶著遊玩一樣。

除了偶爾和翎持風口角,花弩可算得上溫柔小意,是一個非常好的旅伴。

“嗯?在說我壞話嗎?”

說曹操曹操就到,花弩和多音慢步回到火堆旁,翎持風也跳回地麵,坐在白辛夷身邊。

“沒沒沒!我在向白真君誇少主呢!”少音趕緊道。

白辛夷見多音瞪了妹妹一眼,馬上插話解圍道:“聽說花少主每年都會為爺爺納鞋,孝心可嘉。”

搖曳的火光中,花弩從儲物戒拿出一雙布鞋遞給白辛夷,謙道:“手工不好,也就親爺爺才會笑著收下,誇我能幹。”

白辛夷仔細端詳著手裏的布鞋,稍大的鞋身針腳細密,做工精致,鞋麵上繡著一株蒼勁的鬆樹,一頭可愛小鹿崽窩在樹下睡覺,繡工栩栩如生,連小鹿的眼睫毛也能清晰辨認。

布鞋用了上等材料,鞋內還納了細細的羊絨,光是這樣握著也知道穿上這雙鞋會多舒適。

“花少主過謙了,這雙鞋一看就知道下了很多心血。你爺爺一定……”

說到這裏,白辛夷忽然悲從中來。自己上輩子是孤兒,孤零零地死在街上。這輩子有了親人,卻想著爺爺是當時凡界修為最高的人,覺得他無所不能,什麼都不缺,隻顧著向爺爺撒嬌打滾,卻從不曾如花弩這般精心為爺爺做過什麼。

直到爺爺飛升上仙,自己可曾認真幫上過一次忙,親手做過什麼給他?現在看到別人盡孝,更是自慚形穢,愧疚得無以複加。

白辛夷低聲喃喃:“你對爺爺真好,我也好想為爺爺做點什麼……”

少年眼眶發紅,神態哀傷,白皙的臉蛋在火光映照下宛若半透明的美玉,令人心生憐意。

但翎持風似乎沒起憐意,他將鞋遞回給花弩,對白辛夷喝道:“你矯情什麼呢!”

白辛夷吸了吸鼻子,頭更低了。

翎持風又道:“你爺爺飛升成仙,這是多少修士畢生追求的事。他能飛升,自然是放下了凡界所有雜念才能登上升仙階,接受所有人的欽羨。你倒好,人成仙了你在哭,我是你爺爺,大好的事你給我哭喪,今晚就下凡打斷你的腿。”

“我沒有哭!我隻是看著花少主的孝心,感到愧疚……”

“人家爺孫什麼相處方式又關你什麼事,”翎持風道,“你納一雙鞋給白島主,他老人家還未必會高興呢。他在飛升前幾年寵著你,是他高興這樣做。你沒被寵成混世魔王,他和碧霞島的人就已經燒高香了。你在這裏後悔少盡孝,還不如多修煉,莫讓他老人家在天上還得擔心你!”

這一番話說得毫不客氣,花弩主仆三人不好插話,默不作聲地添了火。倒是白辛夷聽後難受,心裏卻覺暢快。暗暗想著一定要守護住三位氣運之子,飛升成仙後在天上再次見到爺爺。

火光劈裏啪啦地響,眾人沉默地看著舞動的火焰。

片刻後,花弩朝白辛夷道:“既然辛夷喜歡,作為報恩,等我回到逐月宗也為你納一雙鞋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