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馬寺後山的一處小亭子裏,文修坐在輪椅上,手指摩挲著白玉指環,說不清手指和指環哪個更白些。
一雙圓溜的黑眼睛漫不經心地看著遠處的環山。
白玉指環瑩白透徹,觸手生溫,裏麵卻附著一枚係統。
文修是新晉的輪回司實習生,由於同行陷害,被調去名聲極差、工作完成度年年倒數第一的渡惡道去渡化惡鬼。
這次的輪回地點在大業王朝,是一個風流才子疏狂不羈,名士之流才華橫溢的時代。
不禁讓人心生向往。
但是一來到這個地方,文修就被困在白馬寺裏。
當地人文全靠腦補,名士才子全靠想象。
他長長長長地歎了一口氣,墨黑色的眼睛像是蒙著一層霧一樣,憂鬱且黯然。
剛出廠半年多的小係統許是覺得他做作,不滿地撇撇嘴。
“咱們什麼時候去找目標人物啊。”
——整天杵在這算怎麼回事兒。
當然這話它不敢說,隻敢在心裏嘀咕,這個名叫文修的員工也不知道是個什麼人物,想禁言係統就禁言係統,它的雷電懲罰裝置都幹不過他。
不敢惹,不敢惹。
文修抿了抿嘴唇,對著環山,加深了眉間的痕跡。
小係統不懂事,打擾他思考了。
這具身體的主人——魏文修,從小體弱多病,因此常年在寺廟修養,哪裏是隨隨便便可以離開的。
要等時機才行。
這次的任務目標是這具身體的長嫂,永安侯府世子夫人,有一個寵妾滅妻的丈夫——一個在高門大院裏飽受委屈的女人。
按道理來說,這樣的女人在古時候並不少見,如果沒有意外,她會和所有的後宅女人一樣,空耗一生。
死後頂多遺憾有這麼坎坷的一世。
可是最後卻變成地府的一隻有著滔天怨氣,千百年都無法消去的惡鬼。
實在是她的渣男丈夫…禽獸不如。
這惡鬼原來是禮部尚書的嫡長女杜蓉萱,本來有這樣的身份背景至少可以嫁個好人家。
但是適逢選秀之年,杜家又不想在這個表麵選秀背地卻是各皇子招攬勢力的假把式裏站隊。
杜尚書就一個不小心“做錯了”事情,被貶為杜侍郎,家裏的女兒也趕緊找人相看。
就這樣杜蓉萱一家盯上了永安侯府,一個比上不足比下有餘的世家。
永安侯世子魏文成在外風評不差,脾性溫和,為人儒雅,有當代才子之風。
杜家在一開始很是滿意。
按理說這本該相濡以沫的一對夫妻,卻沒有朝著幸福美滿的方向走。
全是因為魏文成在外秘密養的外室——林婉柔。
魏文成對林婉柔是真心真意的,恨不能寵上天的那種。
因為愧疚不能明媒正娶林婉柔,魏文成對這個外室是言聽計從。
連杜蓉萱懷胎五個月大的孩子也能下手。
彼時的輪回鏡裏的情形是這樣的:
“夾帶一身風雪的魏文成緩步走進梧桐院,眼裏晦澀不明,以往若有似無的笑意也變得分外詭異。
他輕輕推開主屋的門,隨手將沾滿雪粒的披風取下,置於架子上,細心的在炭爐前烤烤火,褪去一身寒涼才走向內室。
杜蓉萱正倚在床頭看書,旁邊是繡了一半的小衣服。她一邊撫著顯懷的肚子,一邊安閑的看書,燈火下的臉靜謐而安寧。
魏文成眨眨眼,走到她身前,修長的身體將燈光擋住形成一片陰影,看不出魏文成臉上的表情,卻能聽到他說:‘這麼看書仔細傷神。’
本該不滿有人擋著她看書的杜蓉萱,一聽到這聲音,臉上立刻露出由衷的喜悅。
魏文成順勢把她手裏的書抽出來,眼神放在她凸起的肚子上,露出一個笑:‘五月了吧。’
杜蓉萱看著肚子,柔了柔眉眼,‘是啊,咱們的孩子再有幾個月就出世了。’”
看到這裏,一串數據的係統還飄在輪回鏡前,用雜七雜八的數據碼出一個咧開的姨母笑,直呼般配!
男的清正,女的秀麗。
這對cp它磕得很上頭!
文修心知沒有那麼簡單,在心裏嗤笑。
果不其然,這晚之後魏文成每天都給她送安胎藥。
雖然不好喝,雖然每次都想吐,但是在魏文成的懷裏,杜蓉萱還是喝下去了。
這藥的藥效很快就凸顯出來了,也可能是魏文成不想再在杜蓉萱麵前做戲了。
一天傍晚,杜蓉萱小產了,孩子下來的時候是一團快要成型的肉,很奇怪的是肉團還有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