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瑤瑤已經記不清自己是怎麼走出顧筠的病房。
隻記得顧筠擦幹淨她的眼淚, 又替她理順發絲,才動作溫存地將人送出門。
紀瑤瑤一路隻顧著失魂落魄地往外走, 甚至在拐角處差點撞著人也沒察覺。
“對不……”她剛要開口道歉,卻看清了眼前之人。
“夏柚?”紀瑤瑤語氣詫異地拐了個彎兒。
真的是她,身上穿著病服,眼底寫滿悲傷。
“姐姐終於看到我了嗎?”
沒有譏諷和嘲意,隻是淡淡的不甘心,以及無限失落。
夏柚的臉色看起來並不好,紀瑤瑤想起前天早上,她從自己家離開的時候,還帶著低燒。
“你……”她話音頓了頓,“你還好吧?”
夏柚能好到哪裏去才怪, 她沒有回答紀瑤瑤的問題,而是別過目光朝她來時的方向看去:“姐姐是來看她的嗎?”
紀瑤瑤沒有出聲,算是默認了。
夏柚笑了下,似是對她自己的嘲弄:“姐姐怎麼就想不起我呢?”
她也病了整整兩日, 卻沒有得到紀瑤瑤半句問候。
若是真的心硬, 那就一視同仁地誰也不搭理,夏柚都好受些。
偏偏現實就是如此, 顧筠裝裝可憐, 紀瑤瑤就真的被騙來了。
夏柚渾身像是被抽空,甚至沒力氣多說什麼:“姐姐放心,我不會再自討沒趣,還來糾纏你。”
說罷, 她轉過身,朝紀瑤瑤相反的方向走去。
她身形搖搖欲墜,仿佛下一秒就能被風吹倒。
紀瑤瑤看在眼裏, 直到夏柚快消失在走廊盡頭,她才追上去,一把將人攔住:“夏柚,有些話我必須和你說清楚。”
她一鼓作氣:“我知道,我做了很多辜負你的事,但是夏柚,我們已經分手了。”
“所以呢?”夏柚抬起眼。
就連這個時候,她都不忘再在自己的心上插一刀嗎?
紀瑤瑤知道自己這番話很殘忍,可她不能不說:“所以,你可以恨我怨我報複我,但是沒必要拿自己的身體過不去。”
原來,在紀瑤瑤的心中,她一直都是個不懂事的小孩。
夏柚想反駁,一時竟不知從何反駁起,此刻,隱忍許久的她終於眼眶通紅,問出了早就想問的問題:“為什麼?為什麼在姐姐心中,到頭來還是顧筠更重要?”
她握緊紀瑤瑤的手,眼底流淌脆弱和不安:“姐姐,我究竟做錯了什麼,你告訴我好不好?我都可以改的。”
紀瑤瑤原本平複的心緒,在此刻重新湧上來。
她鼻頭不覺發酸,搖了搖頭:“不是你的錯,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我很開心也很快樂。”
“可是夏柚,和她在一起的時候,除了快樂開心,我還會傷心,會難過,會掉眼淚。”紀瑤瑤說著,深吸一口氣,將淚水硬生生逼回去,“我的眼淚,似乎隻為她一個人而流。”
心也隻會為了顧筠一個人而痛。
紀瑤瑤對顧筠是如此,夏柚對她又何嚐不是如此。
那一瞬間,夏柚徹底心如死灰。
從前她是天之驕女,是父母捧在掌心裏的明珠,想要什麼東西就沒有得不到的,可直到此刻,夏柚才明白,有些東西,不屬於她的,就是不屬於她,如同太陽東升西落無法扭轉,愛意亦是如此。
“我明白了。”她道。
紀瑤瑤也不知道她是否真的明白,但也隻能言盡於此:“照顧好自己。”
夏柚點了點頭,沒有說話,這才神色茫然地離開。
這一次,紀瑤瑤沒有再攔住她。
紀瑤瑤到底還是沒再去醫院,顧筠似乎真的如那日所說,隻安安靜靜地等她,除此之外,別的什麼都沒做。
再次看到顧筠,還是在電視的新聞采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