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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的威爾特郡結束了漫長的雨季,幹燥的空氣像是突然間降臨在了馬爾福莊園。午後總是炎熱的,陽光躲過遮擋肆無忌憚的照射在後院的空地,連平時漫步的白孔雀都避而不及躲進了樹蔭處。
男孩們剛結束一場魁地奇的練習賽,德拉科·馬爾福盎然的跳下掃帚,得意的神情像是已經代表斯萊特林的校隊贏得了冠軍。他的女朋友潘西·帕金森熱熱鬧鬧的迎上去,挽住了德拉科的手臂。布蘭奇·凱特爾隻感到好像一股夏天的黏膩感躲開那對情侶,粘上了她的手心。布蘭奇和阿斯托利亞·格林格拉斯對視一眼,年輕的女孩們眼裏是隻有對方才能看懂的情緒。
布雷斯·紮比尼和西奧多·諾特落在後麵,慢悠悠的走來,布蘭奇能輕易想到他們兩個在霍格沃茨高傲又矜貴的樣子。西奧多看上去有些疲憊,他蒼白的臉上有些不自然的紅。
這是布蘭奇·凱特爾來到馬爾福莊園的第三年,也是她離開德國的第三年。凱特爾家族是來自德國的古老純血家族,最早的記載可以追溯到七年戰爭時期。凱特爾家族人丁稀少,人們常說是因為他們血液裏充斥著的好戰因子,這似乎也解釋了他們中大部分人曾狂熱追隨格林德沃的原因。直到20世紀,凱特爾家族才開始與英國的純血家族聯姻,並借此躲過了對於格林德沃餘黨的清洗。
凱特爾與馬爾福以及萊斯特蘭奇家族更密切一些,但也僅僅截止到遠親。就算如此,祖父也鼓勵布蘭奇多來英國,而不是在家族裏尋找同伴。
實際上,凱特爾不算是龐大的家族,卻成為了極端純血的代名詞。在布蘭奇的記憶中,凱特爾家族的人很少善終。
布蘭奇還記得她第一次來英國是跟著作為家主的祖父。一同前往的還有早逝的盧卡斯叔叔的獨子,比她年長一些的庫塞爾。也是這個時候,布蘭奇見到了馬爾福家的獨子。當時德拉科穿著漂亮的白色西裝,站在盧修斯身邊。他的神情像極了他的父親,都是高高揚起的下巴和漂亮的金發。唯一的不同是德拉科灰藍色的眼睛亮晶晶的,裏麵是隻有孩子才會有的神情。他故作矜持的向客人們伸出手,祖父說,布蘭奇可以也稱他為表兄。
“西奧為什麼前幾次沒來聚會?”布蘭奇靠向阿斯托利亞,給西奧多讓出位置來。西奧多接過家養小精靈遞來的冰茶,他沒想到布蘭奇會主動搭話,一句話堵在嗓子裏,卻沒發出聲音來。
布雷斯馬上抓住了這千載難逢的機會,得意的說道:“你不在家,他怎麼會來呢。要知道甚至有時候在霍格沃茨我們都不見得能抓到他。”
在別人開口之前德拉科皺了皺眉,他盯著布雷斯剛要開口,然後突然想到什麼一般心虛的看向布蘭奇,像是被找到把柄的小動物。
實際上在布蘭奇年幼時,她與德拉科的關係算不上密切。當時的德拉科似乎並不願意讓英語還說的磕磕絆絆的布蘭奇跟在他身後,而是更偏向和庫塞爾交流。兩個年紀相仿的少年很快就發現了共同的愛好,等布蘭奇跟上他們時,馬爾福少爺早就把庫塞爾介紹給了身邊的玩伴。
德拉科真正肩負起長兄的責任是在他入學的前一年。那年的冬天下了很久的雪,漫天的白色覆蓋著整個馬爾福莊園,往遠處看連森林也被包裹起來,似乎天的邊際也不再那麼遙遠。布蘭奇早早就來到英國準備參加德拉科的生日,誰也沒有想到她卻因此逃過一劫。
年輕的女孩總會被擁有情投意合的玩伴的喜悅而衝昏頭腦。布蘭奇和阿斯托利亞天天粘在一起,像兩隻鳥雀般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這使得布蘭奇沒去留意那麵與母親通信的雙麵鏡是不是有好久沒有亮起。
後來,布蘭奇似乎忘記了是多久的後來。她看到她的家養小精靈狼狽的出現,站在雪地中像是一副充斥著悲情/色彩的畫。小精靈哭喊著,懺悔著,她用力揪住自己的耳朵,像是身上的傷還不夠多一樣。
她說,她沒有保護好主人,她說,那些人是因為佩科德主人,她請求小主人責罰她。
她說,小主人,求您讓琪琪留在您身邊。
其實布蘭奇很早就知道了,她知道祖父年輕時和家族大部分人一樣也是格林德沃的追隨者,是他忠實的信徒。但布蘭奇沒有想過的是,仇恨的情愫也會代代相傳。對於魔法界,凱特爾失去了家主,同時失去了第一繼承人,而對於布蘭奇,她在一夜間失去了所有最親的家人。
就在那時,德拉科似乎陪著布蘭奇一起突然長大了。德拉科每天醒來都會緊張的來到布蘭奇門口,看她是不是又做了噩夢。德拉科陪著布蘭奇度過了她最痛苦的那段日子,布蘭奇說,她看向屋外,看向冰冷的石階和堅硬的鐵門。如果不是德拉科,她總覺得她會永遠被困在停滯的空氣裏,直到孤獨的死去。
同樣失去家人的庫塞爾沒有寄來一封信,他似乎對於身邊人的離開早已麻木。庫塞爾與布蘭奇,以及英國的朋友們像是一瞬間就失去了連接的紐帶,他終於在德姆斯特朗開始了屬於自己的人生。
起初,總有人在不懷好意的揣測盧修斯·馬爾福出於怎樣的目的才欣然接納了布蘭奇,讓她留在馬爾福莊園裏,而不是回到她慕尼黑冰冷的家。然而,新聞的更替速度總是出人意料的,等到後來,人們再回憶起他們時,卻驚訝地發現原先那個漂亮的德國女孩已經能說一口流利的英語,她總和德拉科一起出現在所有舞會上,德拉科會向所有人介紹布蘭奇——作為他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