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曆2222年,2月22日。芬蘭,天氣未知。
哦,人為設定果不其然,是晴天。
目光所及的街道一塵不染,無雲的天空飛鳥不臨。安邇維從飛行器上下來,高大的個子不愛彎腰,蹭了滿滿一頭頂艙門上的雪。
這個北歐小國人口少得可憐,北盟部署的接待人員,猜不到還有人會冒著風雪應邀,於是他沒在停機坪上看到一人。
他原以為今天聯合國派來的眾國議員代表齊聚一堂,人數定超了赫爾辛基的常駐民兩倍,會是一幅熱鬧無比的場景。畢竟現在的世界,缺什麼都比不上缺人口,用不上的大片土地和房屋資源,形成如同此地的一座座空城。
甩著頭發抖落衣領上的雪花,走了兩步,頭頂上的餘雪已經化成水,浸到頭發裏,凍得他一個哆嗦,邁步間,凍傻了的恒溫外套不知變通又害得他熱出汗。
不用說,溫度絕對也是北盟人最喜歡的26攝氏度。
樓對麵緊閉的窗戶中冒出一個小腦袋,是一位米白頭發的本地小女孩,她學著政府門口的裝飾,吹了一個金色的氣球,想要綁在自己房間的窗戶上。
不等她綁好,倒是低頭和一個微笑的男人對上了視線,大概是覺得他笑得莫名其妙,小女孩下意識皺眉,想要回到窗戶裏,手指一鬆,氣球飄出了窗外,升上了高空。
在小女孩望著湛藍天空,目送氣球發出驚訝的喟歎時,安邇維抿了抿嘴角,下一秒,氣球在離地八十米的空中,被電子眼的激光掃射到,碎片掉往地麵。
他確認氣球的結局,擔憂地看回窗口,窗戶已經緊閉,安邇維雙手插兜,有些尷尬地笑著。
他應該知道,沒有人會因為氣球的破裂而情緒失控,哪怕它的主人還隻是個小女孩,這就是新人類的厲害之處,不,應該說這是科學家的厲害之處。
二十三世紀的如今,數個國家已在百年前爆發了近十年的戰爭,核汙染和加劇的環境汙染給全人類帶來了百年苦難,在上世紀中,人類又遭受了超人類智能機械的恐怖□□無盡的動蕩導致人類的發展在兩百年間止步不前,最努力的莫過一群又一群的科學家,為人類填補著一個又一個簍子。
因此,若要問此刻最受人尊敬的人物,莫過於今晚要出席的那一堆科研人員。
安邇維到達宴客廳後,沒有先去報告廳候著,而是在簽到後去了衛生間整理衣物。
他到來的消息已經通過幕布的迎接詞,傳遞給了會客廳裏的每一人,眾人心照不宣地互看一眼,笑容或客氣或嘲弄。
笑得客氣的皆對他沒有了解,笑得嘲弄的無非那幾位,同屬於歐盟,對他知根知底的。
若要安邇維撞見了,可得讓他好一番期待。能在這一群群笑容都刻板得一模一樣的人中看到不一樣的色彩,可不是個驚喜嗎?
“沒想到他也會來,怎麼不見他進來?”
“聯合國指派了名額的,他是紐西蘭內閣議員,於情於理也得來,他向來神出鬼沒,指不定找哪個熟人寒暄去了。”
相熟的人不約而同走到門口,壓低聲音聊起了他的事,說到安邇維,來自澳洲幾位女議員話家常般愉悅。
“他已經坐到這個位置了?在行動黨候選人裏麵脫穎而出,如此有為,我完全沒有預料到。”
“這個位置從歐盟缺資金開始,就成了誰家有錢就選誰,三年前選出了兩位行動派議員,另一位是土著家族托因比家的,今天應該也來了。”
“我上次見arvi還是三年前,那時候他還很青澀,沒想到他在眾議院一路高升,不知道現在有沒有什麼變化?”
三位女士的身邊不知何時靠攏了一位體格壯碩的男性,他提起兩邊嘴角,皮笑肉不笑了一下,算是打過招呼後說道:“掌實權也得有個正經的位置。他三年前入內閣後,各部門滿員,總督說就剩和聯合國合作的兩個組織主席,任他先選。”
三位女議員聽他這意思,便知安邇維如今很大可能隻有政治虛名,好奇心的驅使下,讓她們開口問這個莫名眼熟的男議員,那兩個位置分別是什麼。
伯格在笑了第一下後,臉色一直很難看,像是別人欠了他十萬百萬,和她們說話時便一直去碰自己的左手上臂。新買的西裝第一次穿,尺碼很緊,他半天沒有摸到自己的腺體倉,又鬱悶又著急,這點負麵情緒全擱在惹他厭惡的安邇維身上。
“wto和計生聯。”他打斷了她們的眼神交流,譏笑著否認,“他去了計生聯坐冷板凳,整個辦公室就他一個人。”
計生聯指的是計劃生育聯合會,這是國際老組織,聯合國在百年前將國際計劃生育聯合會要了過去統籌規劃,等具有少量生育意識的新人類一代隨年齡失去生育能力,五十年後的每一任總會長就隻是個身兼數職的掛名而已,據她們所知,這個部門國際上已經五六年沒有動向,大部分會員國家也已經取締了計生聯,將宣揚生育的重要任務,交給了負責將愛情激素流向市場的地區政府和醫院。
總之,擺在以前是個很重要的組織,但在生育需求全麵喪失的新人類二代和三代的麵前,這個組織已經沒有了存在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