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後,棲梧修為蓄了圓滿,但遲遲沒有突破的契機。而感受到一絲征兆,卻忽然收到一股感召由月華之鏡與鎮靈之劍傳出。

一種使命感油然而生,帶著並不抗拒,並不未被強迫的一種指引而去。

那股力量溫和而強大,自信而從容,仿佛知道自己一定會來,雖然高高在上但是沒有半點壓迫,徒然的一股尊崇心裏升起。

就這樣,棲梧一路往西,最終到一片蒼茫荒原上。

棲梧不知道,這上修界靈氣充裕,處處鳥語花開,枝葉繁茂。竟還有這樣一處仿佛被老天拋棄的地界,蒼涼孤寂,無一絲生機。

眼前所見是苟延殘喘的黃草,奄奄一息的,碎亂的岩石黃沙藏在其中。隔得老遠才立著一顆樹,帶著光禿禿的葉子,被清冷的風一吹,更顯悲淒。

那天,是灰暗暗的,那天上灰雲仿佛不曾變過,想來千年萬年這裏都是暗淡的光,不會再有破曉之日。

而這地脈上,沒有一絲靈力,反倒平靜的地表下,仿佛暗潮洶湧,藏著什麼狂躁,暴動的東西在蠢蠢欲動。

仿佛很強大的怨念與黑暗蟄伏著,正要蓄勢待發,要衝開了禁錮,最後一片肆虐。

這環境下,棲梧眉心浮起一抹憂慮,這地底裏的動西很強。強大到他如今已經站在大陸之巔,也覺得如茫茫大海裏漂泊的一隻小舟。在那股絕對強大的力量前,他不值一提,強硬要對上,對方一個手指過來就是形神俱滅。

他如此,所有人都如此,隻怕全修界的修士一起鎮壓才堪堪能抵抗。

隻是,會是什麼呢?

他前世從未聽說過這股危機,莫非,這裏麵的東西,便是後來臨雲界被毀的凶手?

想到這個可能,棲梧便覺得滿頭是汗,雖不知是何物,但那明顯超過渡劫期的範疇。他別提戰勝救世,連直接逃跑都不知道活不活得成。

行走到那股可怕躁動的黑暗力量最翻湧處,棲梧才忽然明白,原來那股力量,不是埋於地底。

而是正正中中,在大地之上,眼前所見,則是一個巨大的結界,灰蒙蒙的如一個反扣的圓碗。遼闊到高不見天,前後不見邊際在何處。

那麼大個結界,裏麵關著的東西得有多大,目測得好一個森林的麵積。而這結界表層,又十分脆弱。他覺得仿佛自己憑著鎮靈之劍,也可以將它擊穿。

那麼強大的東西,能被這種對於它來說紙一樣薄弱的結界困住?

或者,是界中界,甚至可能是四五層的結界,層層關押之下才放心?

這就是月神二十年前預言該來到的地方嗎?劫數將至?

而在這結界之外,他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身著藍黑色外袍,金冠依舊閃閃發光。

隻是那麵容越發深邃,多了些年歲滄桑感,他高大的身影默默佇立,正轉過頭來。

灰沉陰暗的一片荒原下,那人長身玉立,豐神俊朗,目光灼灼的凝望著他。

棲梧頗為不自在,一時猶豫不決用何種心情,何種麵孔應付他。

他舍命救自己,自己是感動的,前世的事情,也不是他做的。而自己整個怪在他頭上,一路過來,對他戕害不少。隻是那人不計前嫌,肯拉自己一把。

棲梧自然是能辯善惡,明是非的。棲梧本想對他好一些,給他弄些權利之類。但是對方對自己卻忽然如同仇人一樣冷漠生疏,讓自己忽感不適。

又是兩年過去,該怎麼麵對他呢?

而棲梧看著京坤,那如今的麵容,更像閆帝了,麵上多了些沉鬱,心裏很多事情隱隱決堤。他極力的壓抑那股情緒,轉眼又是麵色如常。

可是抬頭望去,卻看見對方的眼睛好像一片朦朧水澤,眼裏一片動容的凝望。隨即接到自己探究的目光,仿佛觸到什麼滾燙的東西,僵硬的轉過頭去,隨即一片默然,仿佛是極力收攏著什麼濃烈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