棲梧微微一怔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想過如果第一次見司華年,應該要怎麼說,怎麼做,可是怎麼也沒想到,會是如此。
他如何,也不會對司華年狠下心來。
隻是看他一身氣焰,仿佛隨時會炸的雷。
這是怎麼了?
棲梧微微訝異。
難不成告白沒成功?理應不會吧,那閆帝那麼喜歡司華年,基本前世的時候隻召見他一個人。基本獨寵他,為著他,可以對抗世界上所有的人。難道這一世,不同了?
還有,他是如何找到自己的。哦對了,韶華寺所學,最針對的就是他這等魔道。這大街上除了他,也沒有別的人有這個靈力波動了。竟然一時忘記屏蔽自己的靈息,失策。
司華年見棲梧不語,滿身戾氣的咄咄逼人道。
“往閣下莫多管他人的閑事,我自己的事情,自己會管,不用他人多操心。”
一句話,如冷刀一般,戳穿他們間的處境。
他們是陌生人,他是多管閑事,他是瞎操心了。
他眼神一時變得柔媚而詭計多端,嘴角盈盈一笑道。
“怎麼了?道君玩不起?”
司華年看著那邪氣畢露的人麵上一陣,厭惡便隻是怒看一眼,寒氣森森的走了。
這時棲梧也有些打量,頗有些遺憾的看向那高傲狂躁的人。
這真的是司華年?那個平和近人,不管說什麼都不會生氣的溫柔的人?
仿佛性子很不像,難不成後來讓人奪了舍?總之,與他後麵見到的那個人,截然不同。
隻是,也許是太年輕的緣故?前世見到他的時候,司華年得有一百多歲了。現在還隻是個小兒。
沒想到司華年年輕的時候,居然是這個樣子,倒是有趣。
又是那街道,又是那乞丐,又是那句纏人大腿的訛人招數,卻見那被纏的人黑袍長發,膚白如陶瓷。
棲梧魅意縱生的笑著,帶著陰沉沉又迷人的危險,低下頭,柔柔的眼神如同一汪池水。
“十個靈石一條腿?”
乞丐呆滯了一下。
卻見棲梧晃鐺撒下二十枚靈石,乞丐喜不自勝的收著。
那美人莞爾一笑,眼裏閃過一絲狠絕,便是抬腿一跺。集市上傳來腿骨碎裂的聲音,和乞丐淩厲的叫喊。
人人畏懼,不敢多言,忽做鳥獸散。
棲梧帶著生人勿近的陰寒,雷令風行的牽動著衣袍,在街上目中無人的走著,仿佛一切人都是死物。
隻是那街口,又望見那笑咧開嘴望著他的高大男人。
那人竟跟他到一個小巷裏,棲梧淩厲的回頭,惡狠狠問道。
“跟著我做什麼!”
京坤嘴角一撇,滿是不悅道。
“是你引我見司華年的?為什麼要那麼做?你和司華年有交易?”
棲梧冷冷的看著他,心中想,唯做那麼一件多餘的事,還搞得人盡皆知。
他淡淡道。
“沒事,那司華年不好玩,不理他了。”
京坤癡怔一下,下意識重複那句話。
“好玩?”
棲梧看著他憨實的臉龐,忽然間釋放一個狡詐的笑容,帶著蠱惑的聲音說道。
“是啊,還是你比較好玩。”
京坤不明所以,隻被那凝視心靈的眼睛看的微微一囧。
“是嗎?我好玩?怎麼好玩?”
京坤輕捂著心髒,麵露笑意。
棲梧斜頭一笑,美得不可方物,眼裏帶了一些得意,輕嗤的嘴角挑破現實。
“是啊,你記得十年前嗎?”
京坤臉色一白,輕顫出聲。
“十年前,怎麼了?”
棲梧帶了慣用的嬉笑,仿佛等著看好戲一樣,判那個人死刑。
“十年前啊,我說什麼,你傻傻的信了。明明是我操控的你,你卻信了是自己殺的。十年你都信了是自己殺了你的朋友,你的未婚妻。我說什麼你信什麼,真傻。”
低著頭的男人,握著心髒的手一緊,那高大的人,那頭依舊未曾抬起,那氣息不斷渾濁,胸膛起伏的越來越大。仿佛那呼吸聲聽來,仿佛是暗夜裏野獸的低吼沉吟。
那手抓著胸口極其用力,衣服都皺著一起,那結實的肉接近自虐般被他自己揉擰。
那近乎嘲諷的話語,深深刺傷了人。
男人滿心憤懣,帶著顫音問道。
“為什麼?!”
棲梧看他痛苦,滿心喜悅,仿佛剛才的陰霾都煙消雲散,他淺笑答到。
“什麼為什麼?好玩啊,我不是和你說了嗎?”
男人狠狠抬起頭,渾身戾氣,眼角通紅,這個人如同饑餓許久的獅子,死死的盯著他的獵物咆哮低吼。
“你可知我這十年,日日夜夜的想著我殺了他們。”
棲梧眼睛都不眨點頭道。
“知道啊。”
男人目光冷的如同寒潭裏的三尺寒冰,聲音低啞道。
“你可知我這十年,一直數著我殺了多少個老人,多少個小孩,日日夜夜的他們的臉出現在我夢裏。”
棲梧麵對那□□裸的瞪視,絲毫不懼,反而笑的春風滿麵。
“知道啊。”
男人凝望那人殘忍的笑容,裏麵看不到一絲後悔,一絲心疼,隻是作弄的得意。
男人驀然扭頭,望向那街道圍牆裏的凡間氣息。
他不斷咽著口水,調試著自己洶湧咆哮的憤懣,眼裏的霧氣帶著血絲不斷打轉,帶著晶瑩光澤。
兩個人在無人狹窄的小巷裏,一人在看牆,一人在正麵著另外一個人,相顧無言,誰也不想多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