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塊肉被米垚送進圖洲嘴裏,他稍稍一歎,“隻此一次,下不為例。”
圖洲慢慢嚼著肉,眼淚還是控製不住,身體往下將額頭抵到米垚膝蓋上蹭了蹭,“我聽哥哥的話。”
“今晚就在教堂湊合一夜,天亮帶我去你住的地方,我想看看你住的地方。”米垚放下帶血的刀,摸摸圖洲的頭。
圖洲乖乖往米垚手心裏拱了拱,“好,我聽話。那,哥哥不生我的氣了?”
“我都氣了一個月了,再氣下去是跟自己過不去。”米垚捏捏圖洲冰涼的耳垂,“生氣對身體不好,我想長命百歲。”
“我不會再讓哥哥生氣了!”圖洲張開胳膊圈住米垚腰身,“哥哥一定會長命百歲!”
米垚有點想笑,“壽命哪有一定的?”
“是一定的!如果哥哥活不到一百歲,我就把我的命都給哥哥,讓哥哥活到!”
這家夥,真是讓米垚無可奈何。
他心裏發疼是因為看穿了圖洲毫無自我。
大概,從米垚救圖洲那天起,圖洲就把他當成了唯一的意義。
“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話還沒這麼多,也沒這麼會撒嬌耍賴。”米垚其實更希望圖洲跟他初見時看到的一樣,至少那樣的圖洲像是有靈魂的。
“我怕說的太多,哥哥會看出我……年齡很小,很不可靠。”
米垚笑著搖搖頭,“那如果我得知你是喪屍之後,真的害怕你,不肯跟你來往呢?”
“我就繼續遠遠陪著哥哥好了,雖然那會很難熬……反正,我不會離開哥哥。”
這算是米垚和圖洲之間第一次挑明身份。
圖洲承認自己是隻喪屍。
這個問題不能往深了想,米垚撫摸著圖洲硬朗的發,阻止自己去仔細琢磨喪屍這倆字。
等圖洲情緒穩定了,讓他自己切生羊腿吃。
米垚自己啃著烤羊腿,喝著啤酒,給了圖洲一瓶果汁。
看身邊有個人吞食生肉,這種視覺效果其實非常刺激,米垚一陣陣汗毛倒豎頭皮發麻。
可圖洲吃著吃著就會抿起嘴眯著眼睛笑嘻嘻轉頭過來討好。
米垚一次又一次過去摸圖洲的頭,去摸他發紅的眼角,這種小動作能帶給米垚些許真實感。
他告訴圖洲多吃點,整條生羊腿都是他的。
這次米垚隨身行裝裏帶了兩套洗漱用品。
兩個人吃飽喝足,拿瓶裝水刷牙洗臉,收拾妥當之後,米垚支起用馱包帶來的雙人帳篷。
他鑽進去躺好,等了半天圖洲都不進來。
他問圖洲不困嗎,不睡嗎?
“外麵喪屍還嗷嗷的,我坐在帳篷門口給哥哥看門,哥哥放心睡吧,我在這他們不敢欺負哥哥。”圖洲說著,往帳篷裏伸進一隻手,“哥哥害怕的話就抓著我的手。”
米垚已經接受他每次來廢都都有個守護者在附近保護他的事實。
看到圖洲潔白的不似活人的手,這種被保護的安心感覺又有所加強。
“你知道什麼動物喜歡給人守門啊?”米垚換個方向,頭朝外躺著,握住圖洲手放進睡袋裏。
“狗。”圖洲說,“我可以給哥哥做看門狗。”
米垚蹙了蹙眉,“你別這麼說自己,我聽了不舒服。”
“哥哥我錯了,對不起,我不做看門狗,我做哥哥的護衛,我守著哥哥。”
圖洲不是不懂得尊重米垚,他在狼群口中,喪屍群中長大,他連自己都不知道該怎麼去尊重,才會說出要做看門狗這種妄自菲薄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