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許陽童的反應,餘筱心中已經十分了然了。
可她依舊沒什麼太大的情緒,既沒有質問也沒有憤怒。隻是從始至終,都格外冷靜地繼續開口說:“陽童,你當時,應該是知道我喜歡他的吧?我和你坦白過很多次我喜歡他,我那時得了抑鬱症停課住院的時候,你還讓他來醫院看我,我們交換看的筆記本我也滿滿當當寫了很多他的名字,你其實,都是知道的吧?”
高中時餘筱的心理病,其實就是中度抑鬱症。
那時,父母鬧離婚了,成績一落千丈,苦苦暗戀無果,她第一次對這個世界感到失望,覺得似乎這輩子也就這樣了。
她不過十多歲的年紀,也不知道哪來的勇氣吞了整整一瓶安眠藥。
醒來時媽媽坐在她身邊披頭散發哭得撕心裂肺,樣子活像女鬼:“你要死你為什麼不和我說,我和你一起去死,你不要自己一個人偷偷地去死。”
因為洗胃,她的嗓子無法開口說話,隻是閉上眼睛,兩行清淚驟然從眼角滑落。
對不起,媽媽。
對不起,自己。
弟弟餘磊放學來看她,怯生生地捏著她的床單問:“姐姐,你怎麼了?”
她麵無表情地呆坐著,常常盯著天花板發呆就是一整天。
直到許陽童帶著何亞多來病房裏看望她。陽光明媚的少年,似乎可以驅散掉黑暗世界裏一切的陰霾。
他擔憂地摸了摸她的腦袋,和她說:“餘筱,你要振作起來啊。”
你要振作起來啊。
就是這一句話,救了當時半死不活的她。
這段難以啟齒的回憶,曾經在無數個深夜裏死死折磨著餘筱,是她心頭最大的一個傷口,不僅沒有隨著時間的流逝而緩慢愈合,反而越來越清晰,深深印在她的腦海,也許這輩子都無法忘記。
可是現在,卻被她這樣輕描淡寫地提起,平淡的語氣仿佛不過是在說“今天天氣真好”一樣。
餘筱慶幸自己能夠走出來,可她想不明白,許陽童為什麼要這麼做。
她隻想知道,為什麼?
為什麼,要這麼對她?
為什麼,明明知道她喜歡的人恰巧也喜歡她,卻不告訴她?
餘筱的表情慢慢變得悲傷:“陽童,我們,真的還是最好的朋友嗎?”
聽到這裏,許陽童再也忍不住,蹲在地上捂臉崩潰大哭起來。
她很想說點什麼,想說對不起餘筱,想說我當時隻是鬼迷心竅了,想說我不是故意的真的對不起……
可她啜泣了半天,也沒有勇氣開口再說一句話。
餘筱低頭看著哭泣的許陽童,難過地別過了頭,眼睛裏也隱隱有淚珠在打轉。
她不是聖母,她可以不和許陽童爭吵,因為過去的都已經過去,再去爭吵沒有意義。
可她做不到原諒她。
因為許陽童,餘筱和何亞多錯過的不止四年。
而是他們生命裏的一大段美好時光。
如果她沒有偶然遇到符佳願,也許她這輩子都不會知道這件事。
陽童啊陽童,你怎麼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