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達於死生(1 / 2)

人生就是一開墳墓的車,途上會有很多站,很難有人可以至始至終陪著走,當陪你的人要下車時,使不舍,也該心存激,然後揮手道。一一一《與尋》

人是要經死的,不然怎麼道為生呢?小時候看見外婆去,那時候還沒有死的概念,問母親,“姥娘怎麼了?”母親答說,“姥娘去天國了。”我又問,“天國在哪裏?”母親答我,“天國在天堂,在另一個,我們活著的人不能到達的地方。”我問,“那天國是麼樣子的?”母親答,“那裏沒有煩惱,沒有憂愁,自由自在,渴了有生命水,餓了有生命果。到將來呀,咱們個人,都要去到這樣的地方,到那個時候,我們仍然是一個大家庭。”

這就是我從小形成的生死觀,也是對於生命懵懂的理解,至稍大些了,滿懷對著未來的憧憬,天馬行,從沒考慮過死亡的概念。一直等到母親病危,我在醫院守了一,無奈地看著母親離,送到殯儀館,已是黃昏時分,我站在院子裏看著母親推進館裏,此時大雪彌漫,瞬間就白了山河。沒有悲傷沒有痛楚,甚至沒有情的波瀾,有的隻是麻木與茫然,在冥冥中我道,母親是去了另一個地方,一個許的天國,並我至仍然堅定地相,終有一天,會仍然那樣微笑著,伸出手,迎我的到來。

小時候總是害怕黑暗,害怕孤獨,怕鬼,母親告訴我,人死如燈滅,哪裏會有鬼呢,人隻要心存善念,不虧心,是鬼怕人對,上帝眷顧一個人。到如,見的死事日漸增多,老的少的年輕的,漸漸明白,死事是活人的事,也是給活人的。不曾見過一次鬼,比鬼可怕上倍的人,倒是見了不少。

對於“鬼”的解釋,許慎《說文》:“人所歸為鬼。”鬼歸也,《禮記•祭文》解釋說:“眾生必死,死必歸土,此之謂鬼。”儒家是不講鬼神的,季問孔子如侍奉鬼神,孔子就很不高興,說“你連怎麼跟人相處都還沒學會,你怎能侍奉鬼神!”,誰季很不上道兒,繼續腆著大臉問老師,“那死是怎麼事?”老夫子大嘴一撇叉,訓斥:“你連怎麼活著都糊裏糊塗,考慮個哪門子的死!”(《論語•進》:季問事鬼神。子曰:“未能事人,焉能事鬼?”曰:“敢問死。”曰:“未生,焉死?”)

馬融趕緊替聖人辯白,他給《論語》作注解,說:“死事難明,語之無益,故不答。”仿佛聖人本該就是人,是不會有不道不明白的,隻是像這樣幽奧妙的問題,不是季這樣的小孩子能夠弄明白的,所以不予答。給老師圓場,本就是徒弟們的本分,因為如果老師有問題,那學生的,豈不是來不正?但是馬融也許不明白,儒家之所以不能成為宗,最本的就是因為存在這個問題,缺乏對彼岸的關懷,也就是對於人最終將要歸向處去的解釋。

這個很重要嗎?是的,很重要。因為它決定著我們活著的人,對於當下的態度,對於他人的態度。所以孔子也不得出來解釋一番。子貢有一次問老師:“人死後有還是無?”孔子很無奈也很為難,答說:“我想說人死後有,怕孝子賢孫們自殘殉葬(這有悖於儒家的生生之義);我如果說人死而無,又擔心那些不肖子孫對親人生不養死不葬。賜啊,不要著急,將來你會明白的。”(《孔子家語•致》:“子貢問於孔子曰:死者有乎?將無乎?子曰:吾欲言死之有,將恐孝子順孫妨生以送死;吾欲言死之無,將恐不孝之子棄其親而不葬。賜不欲死者有與無,非之急,後自之。”)

聖人對於生,雖然難,但是隻要行化就夠了,但是對於死,卻相當為難了。相對於佛,就簡單粗暴得多。大乘把人的生命分成三,過去、現在和未來,分由燃燈、釋迦牟尼和彌勒主,職位不分高排不分後,一個人的生命就在這三中輪轉。而佛家講最高的生命境,那就是“涅槃”,涅槃不是死亡,而是不生不滅的永恒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