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賜鴆。”英王隻吐了兩個字。
“謝殿下。”
五姊麵如死灰,意圖逃跑,卻被上前的家仆用繩束縛住手腳,綁坐在椅子上。
英王冷笑一聲,像在看什麼螻蟻,轉身離開,走之前,瞟到站在門外的她,露出了陰狠的目光。
父母,以及本同樣守在門外的兄長,為了不讓其他賓客發覺異樣,也回了宴上。
蘇姮正想離開,卻見五姊盯向她,眼中突然爆發出光亮,叫道:“讓我最後與小妹說會體己話!”
鴆酒還沒有端來,看管五姊的幾位家仆不知所措。
“憑你們也敢不聽我命令!狗奴!賤奴!給我下去!……”五姊叫嚷著。
家仆上前去捂五姊的嘴,對方掙扭著脖子:“蘇姮,你再不過來,唔,我就說了,你喜歡……”
“等等!”蘇姮心中一跳,阻止家仆道,“我送五姊一程,與她聊會兒天。”
她走進屋子:“五姊既已被你們捆住,不會出什麼亂子,你們先在外麵等著吧。”
家仆猶豫了一下,道:“六娘子萬萬不可放走五娘子。”
“當然。”
家仆退了出去,蘇姮關上門,轉過身。
蘇錦惜對上蘇姮的視線,力竭聲嘶:“你別用這種憐憫的眼神看著我!我總好過你!好過你明明喜歡二殿下卻不敢說!”
仿佛是當頭棒喝,明明屋內隻有她們二人,蘇姮卻下意識地查看周圍。
蘇錦惜認為自己說中了,得意地大笑:“你以為你的心思長姊不知道嗎?早年你偷看二殿下的眼神,長姊沒覺察嗎?哈哈哈她很清楚!你卻依舊厚著臉皮總跟著他們,惹人厭煩!而我對英王,不過是行事有紕漏、失敗了而已!總好過你明明心存不軌卻裝出一副高尚的樣子!卑鄙!惡心壞了!……”
“不,沒有的……”蘇姮反駁道。
可她的聲音在篤定的蘇錦惜麵前,太過無力。
蘇錦惜臉上肌肉激動地抽動著,洋洋得意。她自己窮途末路,便恨不得將另一個人咬下血肉來。
五姊猙獰的麵孔,令蘇姮感到害怕。是怎樣的愛恨,能叫一個人麵目全非?
她無法理解,但因這份不認同,終於從慌亂中走出,冷靜道:“不,五姊你錯了。人有所為而有所不為,當初我確實忍不住關注二殿下,可我從未靠近他,因為我始終記著他會是我的姐夫。”
哪怕在初初傾心、最難控製少女情懷的時候,她也不曾想取代長姊的位置。即使長姊後來不讓二殿下對她說那句話,她也不會為那不合宜的綺念付出什麼行動。
她繼續道:“五姊如今落到這樣的下場,而我卻可以堂堂正正地站在這裏,是因為你做錯了。長姊病重,你卻去接近英王……”
蘇錦惜打斷道:“可我為什麼不爭?像你不爭,就沒有東西會屬於你!我隻不過是棋差一著,計劃不夠縝密……”
“你錯得離譜!”蘇姮道,“你對‘爭’這件事的認知就錯了,可你還在執迷不悟!”
蘇錦惜不屑道:“膽小、軟弱,你向來是上不得台麵的傻子……”
蘇姮看著這位將死之人。和對方有什麼好吵的。她道:“我與你無話可說。”
她轉身拉開門,端著鴆酒的家仆進入,屋內女子的聲音戛然而止。她腳步一頓,憑空升起一陣悲涼。
蘇姮走在石子路上。其實她的內心沒有外表看起來那般鎮靜。
蘇錦惜的一席話,令往事如潮水般衝毀她心裏的堤岸,覆頂而來,澆得她十分狼狽。
可她懷想的,是殷墨手撫木匣時溫柔的側臉,是他略過她的漫不經心的目光專注在長姊身上,是他在長姊與桓女郎產生爭執時第一時間站在長姊那邊,是那句語氣含笑的“覬覦姐夫是不好的行為”,是他主動低頭、送長姊一支親手雕琢的玉簪……
她的心思,在一遍遍的衝洗中清明起來——
他從未做出任何讓她誤會之舉。她為什麼會對一位冷待她的人戀戀不忘?
當年她喜歡的,是他,還是他對長姊的好,或者說是,愛戀長姊的他?
因為她自己從未感受過如此赤誠熾熱的感情,所以有日得窺二殿下對長姊的好,沉迷此間,念念不忘許多年?
蘇姮回到宴上,遇見了殷墨。
她突然有些感傷。
殷墨看出女子心情的低落,不解地問道“怎麼了”。
蘇姮搖搖頭,露出一個笑容:“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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