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東風惡(2 / 3)

“是。”

“為什麼那日不說?”他可記得,兒子喜歡上蘇錦言後,甫一試探對方心意,就來他這裏求賜婚了,令當時的他以為兒子年少輕狂、欠缺穩重,便壓了旨意幾個月。

結果,因為當時與許家關係已緊張,被許尚書令當成是在磋磨許家,還被謝家借機發揮了一番。

殷墨沉默。

齊帝覺得兒子應慎重一些,道:“蘇六娘在家中不得喜愛,必然有什麼隱情。你選擇她,對掌控蘇家來說,不是一個好決定。何況她的兄長已尚公主,群臣必反對蘇家與皇室的再度聯結。還不如挑別家的女兒,比如……”

“兒知道。”

齊帝見他堅持,歎了口氣:“既然你早就想清楚了,該早些與我說。你說遲了,是會吃虧的。”

齊帝到底向著自己兒子。

“你姑母好心,又向來寵你,可來日,恐怕阿月會怨你。”

“可我不能就那樣,將她讓出去……再怎麼樣,也該讓她自己做決定。”

“她喜歡你?”齊帝以為自己兒子胸有成竹,沒想到對方突然啞了聲,“噢!原來你並沒有拿下這位蘇小娘子啊。”

“……”殷墨不滿父親這副調侃的語氣。和舅父一樣,都是看小輩熱鬧的語氣。

齊帝突然想到什麼,問道:“你這次會去江南,最大的原因,是不是她?”

不然,以兒子能避謝家耳目地進入紫宸殿、還更換宮人的本事,留在京城就會被紛爭波及?去江南查案,直接派手下去即可,還用得著親自前往?

“……是。”

齊帝忍不住執起禦筆抽他:“你啊你……”

“別打了。”殷墨表情有些可憐兮兮,“已經被舅舅教訓過一頓了。”

在紫宸殿還在談論北境事宜時,蘇姮在衛國公府見了姬月。

他額頭上纏著白緞,披拂寬大素衣,眼中空寂、死氣沉沉,完全不像以前那個嬉皮笑臉的豔服公子。從不離手的白玉骨桃花扇也沒有拿,手背上有著被油蠟燒灼的痕跡。

蘇姮眼眶紅了。江南一趟,卻是物是人非。

“你別哭呀,”姬月走近她,“你一哭,我也要哭了……”

兩人在國公府的廳堂中,對視落淚。仿佛回到了相見歡初識那天。

可這次,姬月眼淚落得比蘇姮多得多。

他不明白為什麼。隻是去招待了下父母的友人,盡地主之誼,請他們吃了幾頓飯,又受他們提議,帶其逛了京城名勝,卻換來以死相逼的糾纏。

他太厭惡了。

那段時間,他總是想起與蘇姮的相處。多少次,他走過蘇府,想找她拿主意,可得到的回複永遠是“六娘子與公主、四郎君去江南了”。

蘇姮為什麼不和自己說此事?

他樂意陪她去江南啊。

結果,如今他與她,隔著他狼藉的名聲,隔著父親的死訊。

他根本不敢再主動找蘇姮,因為明白,若再和她走在一起,她會受到多大的指責。

他的名聲已經爛透了,他不想她也遭人非議。

人人都說父親的死是他的過錯,他也想過,若當時沒有任性地趕莫家離京就好了。

他曾說他願承因果,可這惡果,得落到他頭上來,而不是父親身上。

為什麼,死的不是他呢?

“我沒想到,父親會去世的。”在蘇姮麵前,他忍不住辯解道。

“我知道。”蘇姮看著姬月痛哭悔罪的模樣,“你當然想不到,沒有人能想得到。”

“都是我的錯。”姬月搖著頭。額頭上的白緞散開來,露出一道傷疤。

蘇姮見到疤痕,更是心痛。她當然聽說了永定城裏的風言風語,可有多少人是真的關心、惦念那位立下過赫赫戰功的衛國公的,更多的人是在茶餘飯後,笑談“姬世子終於於女色上栽了跟頭,連累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