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對夫婦正在津津有味地享用著早餐,有說有笑。看來昨晚收到了那麼多的禮物,這兩人很是滿足。而紀思還是一如既往地蜷縮在了角落,快速地扒著飯,趕著時間,不得怠慢,免得葬送一頓毒打。
這個女人有一個變態的規定,比如說:紀思是不能和自己同桌共餐共飲。搞的像是她自己身體裏流淌著多高貴的血統一般;自己沒有動筷子前,紀思也不能吃,殊不知,她自己平日裏,胡灌海吃的,到了飯點,又是一副吃不下的光景,每每害的紀思忍饑挨餓的;自己吃完了,紀思也必須放下筷子。
女主人放下了筷子,打了一個飽嗝,站了起來。紀思迅速放下了手裏的碗筷,開始收拾殘局。
相對於這個女人,男人顯得稍微和善一些,起碼,他不會對紀思說難聽的話,不會給紀思臉色看,更不會對著這樣一個病嬌點點的弱女子拳打腳踢的。但他也絕非善良之輩,每每看到紀思受虐,隻是在一旁看著,從未勸阻過。這樣的一個男人,與好人沾不上邊。
此時,女主人從臥室又踱步到了廚房,走向了還在忙著打掃的紀思,質問她是不是偷吃了房裏的蘋果。
紀思隻能低下頭,無言以對,心裏麵沒有一絲的愧疚,她隻是拿回本屬於她的東西,何錯之有呢?
“你給我過來。”那個女人低沉地說著。
見紀思沒有絲毫動的意思,女人走了上去,扯著了紀思的耳朵。紀思的耳朵被拉扯得紅紅的,把蒼白的臉襯托得更加蒼白無力了。不管身體被折磨得多痛,她學會了忍氣吞聲,哭出聲隻會讓小人更猖狂肆虐。
紀思知道首先是狠狠地被打上一巴掌,這是慣例。前幾天的掌印還沒有淡去,紀思想對這個女人說可不可以打右臉。話還沒有說出口,那巴掌就已經掛在了自己的左臉上。今天這一巴掌的力度比平時還要毒,還要狠。
今年都二十好幾的紀思,總想著自己是不是到了可以反抗的年紀了。但是曆經年久的隱忍,又讓紀她看透了,大不了,被這個惡婦打死罷了。
“老娘的東西你也敢動啊!”沒有資格生氣的女人,不知道是從那裏來的無名的憤怒。
“那是我媽媽給我的!我隻是吃了一個蘋果而已,我拿本屬於自己的東西,為什麼不可以啊!”紀思平時絕對不會說半句話,隻是默默挨打,逆來順受,事後裝作不疼。今天,紀思第一次頂撞了女主人,可能是剛剛想到了“死”這個結局了,什麼都不怕了,幹脆撂開手,幹起來。
“哎呦,不得了了啊,現在都會頂嘴了。”女人氣地眼珠子都快爆了出來,眼神瞪向了紀思。她的手再次揚起了,準備再往紀思的臉上打上一巴掌。
紀思往左邊移動了一小步,正好躲過了這一巴掌。女人落空的右手,尷尬地停在了半空,她有些吃驚了。
平常不管自己怎麼說,怎麼打,都不會頂嘴閃躲的紀思,已經長成了一個大姑娘了。若紀思真的要和她硬來的話,自己不一定有勝算,想到了這一點,女人放下了自己的雙手。
話說這麼多年了,這女人已經不太記得紀思具體是多大了。
女人心裏想著:這個孩子早已經到了婚配年紀,趁著結兩家之姓前,可以找著親家大肆要一筆彩禮錢。但倘若真的嫁出去了,就沒有服侍的人了,豈不是虧大了呢。這些年,被服侍慣了,雖然處於這貧鄉僻壤,也沒有幹什麼活,一味吃喝玩樂過來的。如今也上了歲數了,自己又沒有生兒育女的。紀思也已經二十好幾的人了,她生母那邊斷不會像孩提時代那樣,出手闊綽,鼎力資助了。從今天來看,紀思這孩子定不會為自己養老送終的。不管怎麼樣,都要為自己的將來盤算一番了。種種思緒在這個女人的頭腦裏麵轉著。
但凡這個女人,對紀思稍微好那麼一點點,也不至於落到現在的局麵。
“你說我媽媽是因為養不活我才會丟了我,要是她知道我能夠活到現在,她是不會放棄我的。”紀思不喜歡用“拋棄”這個字眼。
“你看看你自己的那個樣子,還以為自己是個什麼好東西,難怪你媽媽都嫌棄你,不要你的。是我自己多事,跟沒見過孩子似的,當年把你要了來,真是作孽現世啊。”說完,這個女的從自己的口袋裏麵掏出來一個東西扔到了紀思的麵前。
“你自己仔細看看照片上的人,你媽媽當初的選擇是對的!”
照片滑落在地上,正麵朝著地麵,背麵上麵有一串數字和文字。紀思注視了良久,沒有勇氣撿起來。她不知道這張照片上會是誰。是那個自己從來都沒有見過的母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