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收節終於到了,一向安靜的桃花墟在這一天簡直變了個樣子,從早上天剛亮就熱鬧了起來,穀場上搭好了戲台,鑼鼓喧天已經開唱了。
餘笙也不困了,爬起來隨意的梳洗一番就往穀場去。
穀場四周的小攤已經擺好,煮麵條的,下餃子的,蒸花饃的,還有炸糖餅的,圍著穀場轉一圈,肚子就填飽了。看著烏央烏央的人群,好像整個桃花墟的人都出動了,人山人海。
吃飽喝足,餘笙就去遮陽棚下麵跟那群婦女擠在一起看戲。在農村祭祀主要是男人上場的,先不提重男輕女,祖祖輩輩這樣傳下來,到他們的時候根本不去考慮為什麼,照做就是了。
男人為祭祀忙著排練,對待神明和祖先越是落後的地方越充滿敬畏,就連什麼時候跪下,跪幾次都要事先排練好,如果做錯害怕會惹怒神明和祖先,來年不再保佑他們。
戲台上正在唱黃梅戲,來這兒之前餘笙還從來沒好好聽過,挨著她坐的一位大嫂告訴她,現在唱的是《梁山伯與祝英台》。
台上唱戲的女人聲音婉轉細膩,抑揚頓挫又飽含感情。
“情本無心種,卻在心中生,時現又時隱,有形卻無形。不是河邊草,不是樹上藤,鋼刀與利刃,難割柔絲情。梁兄長,護我幫我勤照應,正正派派一書生。他越憨厚兒越喜,他越無意兒越情深。斷指斷發斷頭頸,斷不了三年來,真真切切苦苦甜甜絲絲縷縷,結成的千丈情根,千丈情根。”
坐那兒聽了一會兒竟意外的覺得很不錯,遍觀周圍,最起勁的還得是上了年紀的老人。他們全神貫注,有的甚至可以跟著從頭唱到尾,與城裏去看演唱會的小姑娘相比也不遜色。
遠處一眾排練的男人隊伍裏,宋寂鶴立雞群,高高的個子在裏麵特別突出。他麵無表情的聽著村長的指示,跟著別人跪下起來,再跪下再起來,既看不到不耐也看不到虔誠。
戲聽多了就覺得無聊,天氣很熱,在密不透風的人堆裏更是熱的人胸悶。
餘笙去小賣部裏買了根冰棒,等她回來的時候,祭祀已經開始了。
她不便靠近,就蹲在穀場旁邊的柳樹底下吃。等那邊行完禮開始放鞭炮的時候,餘笙的冰棒正好吃完。
宋寂從隊伍裏出來,找人似的四處張望,看到餘笙在那邊後便直直走了過來。
天氣太熱了,餘笙白皙的皮膚熱的變成了粉紅色,陽光太刺眼,她手搭涼棚眯著眼看他。
“覺得熱就回家吧,下午天涼快了再來,得唱到半夜。”宋寂也熱的夠嗆,汗珠子密密麻麻的布滿了額頭。他隻穿了一件黑色t恤,此刻汗濕緊緊的貼在他身上,甚至可以看清衣服下麵肌肉的走勢。
餘笙偷偷笑了笑,長得帥身材好的男人誰不喜歡看呢。
“那你呢?”她問。
“我得留下來幫忙,村裏年輕人少,走不得。”
餘笙撇撇嘴,剛想同意,就聽見路口那邊忽然熱鬧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