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做了一個違背祖訓的決定(1 / 3)

北苑機場大風呼嘯,不知是天氣真就如此不給麵子,還是飛機引擎攪弄空氣太過,帶著氣流毫不留情地抽人臉。

當然,也可能是孟應騏心裏多多少少有點心虛,對外部環境過於敏感,內心的悲涼映射到現實,總會對某些客觀情景加以誇大處理。

孟應騏扭頭看了看身邊站的幾位將軍,他們身上的披風被吹得獵獵作響,都能跟校場裏常年迎風飄揚的軍旗一爭高低。

行吧,不是我誇大事實,今兒就是風賊大。

旁邊龐軍長還拍著她肩膀勸呢:“哈哈哈哈,別怕,孟總督既然已經通電擁沈,哪會計較你這點事兒!”

另一邊的還幫腔:“就是就是,親父女沒有隔夜仇!”

倆人一個拍肩一個拍背,仿佛是在發功,打算把孟應騏今早剛打的抑製劑逼出體外。

孟應騏作為晚輩,好心出言提醒,照他倆這麼迎麵喝風的笑法,今晚鐵定胃脹氣。

倆人閉嘴微笑,還她一個清淨世界。

在今日之前,她跟親爹,前直隸總督、現冀察乃至華北軍政一把手孟鈺泰,是稍微有那麼一點點隔閡的,隨著父親通電全國擁護沈委員長之後,這點小隔閡暫時也被抹平了。

事情不大,約莫五六年前她就讀北洋大學,臨近畢業時,正值一位林姓學姐來校舉辦演講,鼓動學生參加革命,投軍報國,孟應騏聽的熱血沸騰,毅然決然南下,跑到人家地盤上讀了軍校,給孟總督一份意想不到的驚喜。

孟鈺泰聽了獨女南下的消息之後哈哈大笑:好閨女,孝死你爹了。

有保定軍校你不讀,你去讀黃埔。

隔壁舊派西北軍閥:哄堂大孝了家人們,孟鈺泰獨女要操刀子幹自家人。

飛機緩緩降落,停在迎接軍儀五百米開外的地方,一二分鍾後,孟鈺泰的身影從機艙門後出現,老頭子一身藏青文人綢袍,眉目淩厲,精神矍鑠,舉手投足間都帶著一股殺伐果斷的氣勢,即便是微笑,都能從他唇齒間嗅出腥風血雨的危險氣息。總體來說,非常符合人們對男性高質量乾元軍人的刻板印象。

他站在門口,看見了一群在風中苦等的威武將軍,以及一位年輕氣盛的不孝女。

記者們的照相機懟過去,孟應騏正正衣冠,再一抬眼,便看見父親左邊出現了一位新人。

他的新婚伴侶,一位從南方娶回來的世家公子,一個年芳十九的男性坤澤:施朔瑛。

孟應騏的心虛之源。

她隻見過他的照片,知道他的名字而已,當時一個念頭橫衝直撞地湧入腦海:這樣好的顏色,這樣妙的年華,給老頭子可惜了。

孟鈺泰葷素不忌,雖然新娶了續弦,但後院裏的男男女女、鶯鶯燕燕仍廣泛而均勻地分布在老家和各處公館,孟應騏與他們少有交際,也習慣了他們的存在,或許這位新的正宮娘娘不習慣。

又或許他習慣的,施家老太太恐怕也不會隻有一位伴侶吧。

施朔瑛一副書生模樣,頭發也整齊的向後梳起,為拍這張照片,估計抹了不少頭油;丹鳳眼,狹長的美目隱藏在圓框眼鏡後,將一切的情感都小心翼翼地收拾打包,不願輕易示人。

他不同於其他坤澤的弱風扶柳,反而肩寬背圓,臀胯比例得當,從那身穿著剪裁合身的西服就能看出他壯實的手臂肌肉。

好苗子,不投軍可惜了。

孟應騏甚至猜測,這是她的好大爹犧牲晚節,從南方尋來一練武奇才,偽做坤澤帶回來以壯軍威的。

那張照片她看過兩眼便扔在一邊了,直到上個月漢口發來電報,父親將攜家眷返回北方,她還尋思著:什麼家眷?我親娘死了這麼多年,都能跟孟婆結金蘭契了,你哪來的家眷?

噢,我爹二婚了。

也就這時候,孟應騏才想起來還有這號人。

於是那個消失了將近一年的邪性念頭又出來作祟,不僅擾人心神,還壞她清心寡欲的人設。

多好的坤澤,給老頭子可惜了。

給我才最好。

孟鈺泰邁著四方步,一路招搖,臉上幾分和平止戰的得意洋洋之色根本掛不住,諸位將軍一看就知道那表情假的一批,若非西北以及華北內部各路人馬心懷鬼胎,南方亦難以聯合,全國人民苦戰久已,他早就二十萬大軍壓境,也來個逐鹿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