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蹲坐在冰冷的地上,洛靈環手抱住自己,將臉埋進雙膝裏,借此來溫暖自己內心泛濫的寒意。
月光透著窗台撒進,拉長了鐵籠的影子,倒映在她的身上。
眼瞼微抬,洛靈抬頭透過那層層鐵柱,望向那高懸的窗台。
“夜無眠,清風入簾……”
轉眼間,兩個多月過去了,一路上的點點滴滴,猶如走馬觀花,飛快地在她腦海裏流逝而過。
垂眸望著手心,借著月光細睨著上頭的紋路,猶記得小時候,爹爹曾帶過她去給街頭的神算子算過命。
那老頭子曾說,她一生劫數頗多,卻也能因禍得福,秉得貴人相助。想來,每一次瀕臨生死關頭時,總是有人救了她,而救她次數最多的莫過於邵九彥了。
一想到邵九彥,洛靈不由淡然一笑,雖然不知道前世她和他有什麼糾葛,但是今生隻要能相守便可。
抬手摸上腹部,洛靈細細的感受著,待真正懷上時,她卻沒有了先前的顧慮和忐忑,唯有的隻是希望他能夠好好的活下來。
八腳香爐屹立殿中,嫋嫋香煙從鏤空的爐蓋泄出,暗黃色的燈火照耀著整一個後殿,下位軟蒲上不修和不虛正閉目打坐。
“師兄,真的決定要那麼做麼?”花白的胡須顫動,不虛仍閉著雙目,滿是滄桑的聲音在寂靜的殿內突兀的響起。
“師弟,靜思時最忌諱什麼。”渾厚的聲音應聲而起,不修輕抬眼瞼,睨著對麵的不虛,試問道。
“忌二心。”淡聲回答,不虛自然知道不修的言外之意,但他仍想為洛靈爭取一下。
“師兄,修道之人又忌什麼?”
“忘本。”應道,不修收起置於丹田間的雙手,拂了拂袍身,再而道:“天地三合,六道三界,無論是什麼,都忌忘本。”
“既是如此,那人世間又何為最?”
“善。”沉著的吐出這一字,不修將目光放在不虛身上,眸底劃過一抹了然,師兄弟幾十年,自然能夠清楚對方一字一言所要透露的意思。
“天地皆有善,更何況是我們修道之人。”稍稍一頓,不虛微睜開雙眼,迎視上不修,繼而道:“孩子尚未出世,將來作為還不清楚,若是我們就這樣抹殺掉了他,豈不有違道之。”
“師弟,話雖如此,套一句俗世常言,寧可錯殺一千,也不可放過一個。”語末,不修側目望了眼那高掛的懸月,沉聲道:“明日便是陽盛之日。”
聞言,縱使是有千百句勸,不虛也咽回了肚裏。無聲歎息,師兄決定的事,除了祖師爺,其他人都阻止不了,更加不用說勸了。
隻希望這一個抉擇,不是錯誤的。
在距離修道觀不遠的後山裏,一身著異服,形似西域人士,麵相看起來不過三十多歲的女人端坐在山頭打坐。
“女師大人。”
“什麼事。”微閉著雙眸,聲音略帶老練沉著,隱約間卻透著一抹男音,驚起了樹上棲息的群鴉。
“回女師大人,聽聞修道觀今日虜來了一姑娘。”麵蒙著布紗,身姿窈窕的女子左手放在胸前,低垂著頭出聲彙報道。
“嗯。”半睜開雙眼,瞳仁一片琥珀色,在月色的輝映下,閃耀著詭異的光芒。
“據奴女觀察,此女並非一般人。”
“哦?”麵向朝月,女師微閉上雙眸,修道觀擄人倒是第一回聽聞,縱然不用奴女說,她也知道此女必然不一般。
“此女陰氣頗重,卻又若有若無,實屬捉摸不透。”說到這一點,奴女心中也是大感不解。
“陰氣頗重,若有若無?”陡然睜開雙眼,眸底異光乍現,女師從地上站了起來,轉身看向月色下的奴女,不男不女的聲音再然響起。
“去,打探清楚。”
“是。”餘音還未了,奴女便消失在了山頭。
眼瞼微垂,掩去那琥珀色的眸子,灰白卻描繪著勾紅的唇瓣微扯,若是沒錯,這正是巫傳裏所記載的!
翌日,晌午時分。
不修步出後殿,站在殿門前,抬頭望著那晴空萬裏、藍白相間的天空,那一輪刺眼的熾日正逐漸朝著中間靠近。
“都準備好了麼?”收回目光,不修偏頭看向兩旁守著的道士。
“回師伯,一切都已準備妥當。”左側的道士低垂著頭,就事而概。
“嗯。”輕點頜首,不修抬著輕快的步伐朝著前殿走去。
剛一步入前殿廣場,一股炙熱感迎麵而來,瞥了眼那放在廣場正中央的大鼎,不修背著手便直朝著前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