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9~30
夜深人靜的時候,詳仁殿內的宮燈都熄火下了,窗外的冷月透了進來,照在殿裏光亮的地板上,影影綽綽。
羽景辰躺在榻上,一雙眼就這麼在黑暗中用力睜著,看著窗外的虯枝亂展,被風吹得肆意搖晃,就好似夜裏的鬼魅,一滴淚盈滿他眼中從眼角溢出流到耳邊的鬢發上,慢慢的滲進發絲。
耳邊起微弱的腳步聲,在簾帳外停住,低沉的聲音想起
“決定好了?”
“南語墨,你說我若生在平常百姓家,我的母親定會將我放在心裏最緊要的位置吧,尋常的母親都會視自己的孩子如珍寶,若身處險境也會豁出命去護著孩子,可是我的母後哈哈哈哈哈哈”
羽景辰說著說著就自己大笑了起來,笑聲裏帶著哽咽,聽著讓人心裏頭覺得壓抑,南語墨聽著神色有些動容。
羽景辰又哭又笑了一會兒,變成低低的哼笑,他想起了小時候,自己的母後總是避開看到他,隻有在父皇在的時候,她才會假意與自己親近,可是父皇一走就推開自己,隻說讓他下去好好讀書,自己跟宮人呆在一起的時間反倒是更長一些。就連自己生病時母後都鮮少來看他。自己究竟犯了什麼樣的錯竟讓她如此討厭,自己若是別的嬪妃那報來的孩子在她身邊養著也就算了,可他不是啊,想到這,羽景辰眼裏又有了亮光,自己喃喃說道
“她是我的母後,我是她親生的孩兒,她是不是有什麼苦衷?或是蕭家脅迫她?”
南語墨聽了不知該怎麼安慰他,但也不能讓他此時不清醒,冷然開口道
“皇上若此時退縮了,心軟了,太後日後一旦獨攬朝政,就再也沒人能救你了,那時恐怕…”
羽景辰眸光如炬,望著黑暗中南語墨的輪廓,最後不死心的追問道
“恐怕是再無用處,到了那個時候,就不會再留我,性命都難保對嗎!”
南語墨聽著羽景辰這語氣,帶著篤定卻又不甘心的問他,沉吟片刻
“是,身為人子,皇上做的已經足夠了”
聽完此話羽景辰徹底清醒了,黑暗裏,眼睛的光一點一點的沉了了下去,沉到了最深處。
天亮了,福禧宮內
蕭太後正在讓宮人們伺候著更衣,本應像往常一樣著朝服即刻,可今日她一身金色朝服,上麵居然繡了九條龍紋,八條在外袍上,用的金絲繡線,泛著璀璨奪目的金光。龍紋栩栩如生,還有一條在裏襟,隨著長袍甩開攤開,那九條龍紋氣勢磅礴,有騰雲駕霧之勢。
蕭相國站在一旁,諂媚的笑道
“過了今日,就再也無人能淩駕我蕭家了,太後成了羽國新主了,這天下就要姓蕭了哈哈哈”
蕭太後很是受用自己哥哥溜須拍馬,滿意的打量銅鏡裏的自己。
各位大臣一大早進宮的時候就察覺異樣,一進宮背後大門就關上,大家都各自猜想今日定是有事發生。
大臣們都站在朝堂上,一聲“太後駕到”劃破大殿內的寧靜
大臣們俯身跪拜
“太後千歲千歲千千歲”
“平身吧”
待大臣們起身,看到太後穿著這身金黃色的龍袍高高的端坐在龍位上時,眾臣大驚失色。
“這這這”
蕭太後冷冽道:“怎麼了,眾愛卿”
有大臣喊道:“太後這是何意”
蕭相國和蕭太後對視了一眼開口道
“諸位大人,皇上其實早就龍體抱恙,不久前還中了七星蠱,雖後有醫官的救治,但皇上龍體已是強弩之末,後又聽聞定西王噩耗,悲痛萬分,如今再也起不來。太醫們已是束手無策,回天乏術了。”
“這事為何今日才告知啊”有大臣疑問道
蕭相國斜睨了問這話的人,冷冷的答到,
“那是因為太後不想打草驚蛇,秘密查明此事,現在已經查到了下毒之人。”
靖都候聽了連忙問“是何人”
“正是覬覦皇位已久的容王,他和胡羚內外勾結欲行謀逆之罪”蕭相國道
靖都侯:“這不可能,太後可有證據,還請容王當麵對質”
蕭太後:“容王昨日借著去將軍塚的由頭在城外傳信胡羚族,被楊守將截獲”
隻看到楊嚴走進殿,手上拿著一小小的信條
“請諸位大人傳閱”
大家一個傳一個看著
“辰時亡,可易主”
(羽景辰已死,可起兵江山易主)
看到右下角容王的私印,別人或許不知,靖都侯還有南陽王他們幾個重臣經常與容王共事,他們是認得的。
南陽王和靖都候對看了一眼走上前
“太後,即便真如此,也還有顏妃腹中的皇嗣,太後怎可取而代之,就不怕天下人議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