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權至上的時代,皇帝人在哪裏,哪裏便是行宮。
正如現在的懸空廟,身著明黃衣衫的皇帝,站在懸空廟的最高一層,那麼任何人想要進入這懸空廟,就隻能得到皇帝的召見。
當然,你也可以主動求見,但是,如果你的求見隻是為了上去跟皇帝嘮嗑,那你離死也就不遠了。就算是腦袋被驢踢了,背門夾了,也做出這等的傻事來。
盞茶的功夫,侯公公踩著小碎步,急匆匆的從廟門跑了出來,便擦拭著額頭的細汗,邊氣喘籲籲的對著範閑小聲說道:“陛下特許婉兒姑娘入廟,廟內可隨意走動。”
在周圍一眾年輕的皇親國戚吃味的表情中,範閑嗬嗬一笑:“麻煩侯公公了。”
從“老侯”到“侯公公,”前者更親近一些,後者要官方一些,但侯公公還是覺得後麵的那個稱呼讓他心安,嘴角不由的露出一絲由衷的笑意。
人與人之間的感情很奇怪,侯公公初第一次見到這個年輕人的時候,就對他很有好感,願意告訴這個年輕人一些對他有利的消息。隻因為他那看自己時,那雙明亮清澈的眼光。
而眼前這個慶國最年輕的一等男爵,皇帝麵前最大的紅人,也是個投桃報李之人。
範閑對自己的態度與所有人都不一樣,別人要麼討好,要麼畏懼,要麼是不屑一顧。而範閑嘴上雖然從未客氣過,可心中對自己有情誼,有尊重,這一點侯公公確信自己不會看錯。
侯公公能在皇帝身邊待上幾十年,從一個小太監爬到大內總管的位置上,靠的可不僅僅是運氣和聽話,靠的是他那對於帝心的揣測從來都沒出現過岔子。範閑是真心還是假意,他分辨的出來。
範閑謝過侯公公之後,牽著林菀......世間能讓這兄弟四人團結起來,共同進退的事情,怕是隻有慶帝這種無厘頭的問題了。
二皇子看向太子,眼神中露出了一句話:“說話啊,你是太子,你不說話,誰敢開口。”
太子用眼神回了一句:“這裏又不是皇宮,你是哥哥,你先說吧。”
兩人同時又看向了大皇子:“大哥,你接話啊?”
大皇子的目光中帶著憨厚的為難之意:“我從來都不受父皇待見,父皇麵前哪有我說話的份。”心中卻呸了一口:“現在想起我是你們的大哥來了?可這事管我鳥事?”
至於那個小心翼翼躲在一邊的三皇子,這時已經被他們三個選擇性的遺忘了。
最後,終究還是太子硬著頭皮回道:“兒臣不敢擅自揣測老祖宗們的意圖。”
慶帝嗬嗬一笑:“也對!”
“老大去西邊的時候,你們兩個還小,如今你們長大了,老大恰好也在,朕就把原因告訴你們。”
“懸空廟是由信奉神廟的苦修士,花費了數百年的時間所建成的,這裏的每一條木頭,每一塊石頭,都是他們親手所製,這裏是慶國的第一座廟宇,是世間最虔誠的地方,也是最接近神廟眾神的地方。”
“這裏不允許有謊言,不允許有欺騙,所以這裏是皇室子弟解決矛盾最好的地方。”
說到這裏,慶帝緩緩的轉過來身來,看著在場的五個兒子說道:“現在,你們之間有什麼矛盾都可以說說了,說開了,矛盾也就解決了,說不開,那就明刀明槍的來上一場。”
範閑頭皮頓時一陣發麻:“陛下,下臣隻是個外人,先行告退了。”
邊說著邊往退,他等不得慶帝點頭答應,能早跑一秒是一秒。
“站......住!”聲音不大,卻足以喊住範閑移動的腳步,慶帝似笑非笑的看著範閑接著說道:“對大皇子動手的時候,你怎麼沒把自己當外人?三天前,朕親口說的,你範閑也是皇家之人。”
範閑暗咬著後槽牙,心中一陣罵娘:“大皇子臉上的傷別人不知道,你還不知道嗎?拿這個出來說事,你還要不要臉了?”
想要逃離此處的何止是範閑,太子和老二早就坐不住了,倒是大皇子,心中坦蕩,靜看著眼前的一切。
正在這時,範閑一個健步衝上慶帝,背對背將慶帝護在身後,憑欄向下看去。
範閑這一動可把宮典及那些大內侍衛嚇傻了,“唰”的一聲,腰間的鋼刀齊出鞘,圍了上來。
慶帝麵不改色的轉個身去,看到了濃濃升起的黑煙之後,十分淡定的說道:“宮典,去看看。”
“不可,宮隊長保護好陛下,我下去看看。”範閑一口喊住了宮典。
“少見多怪!宮典,去吧。”慶帝不屑的回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