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降下的萬千冬之妖精中,有一隻小家夥落到了李繁的手背上。在那片雪花隱沒之後,不知為何,李繁的身體慢慢暖和起來,原本疼痛的刺激感也逐漸緩和。李繁慢慢從地上爬起來,摸了摸剛才還在阻礙他行動的地方,痛感似乎已經完全消除。他抹去臉上的眼淚痕跡,帶著一張滿是困惑的大花臉試探性地邁出一步。
沒事了?!他並攏雙腳,原地蹦一下,確定無礙後他欣喜若狂,使役雙腿奮力朝著有母親有溫暖的方向狂奔。
太好了,他沒事了。將一切看在眼中的許海洋不禁鬆了口氣,他又想起了那一天父母去蘇丹進行人道救援前跟他說過的話:
“小海洋,別哭了,爸爸媽媽隻是外出工作一段時間,很快就能回來的,你要乖乖的等我們哦。還有我們不在的期間裏千萬不要給其他人添麻煩,知道嗎,你要像你的名字那樣做一個包容、溫柔的孩子喲。那麼我們走了,再見,最最可愛的小海洋。”
這本來應該有個美好的結局,然而天有不測風雲,許海洋的父母此去不複返,夫妻二人為自己的理想雙雙客死他鄉,這一段話也便成了他有關自己父母最後也是最珍貴的回憶。
我能成為那樣的人嗎,不,我一定要成為。許海洋堅定地看著落雪,他那還未健全的心智間萌生出責任與承擔的嫩芽。他伸出細嫩的小手掌,接下飄下的雪片,掌心的熱量讓其化彙作一小汪清泉。
“海洋哥哥,我們一起出去玩唄。”一個小女孩兒推開許海洋的房門,奶裏奶氣地說。
許海洋回過頭說:“好的,嫣兒,等我換件衣服就去。”
“嗯,我在外麵等你!”名叫嫣兒的小女孩兒十分開心地蹦跳出去。
許海洋對著門外的王阿姨微笑致意,王阿姨點點頭,回以笑容,然後輕輕地把門關好。
然而包括許海洋在內的三個人都沒有注意到,他伸出陽台的手掌上麵懸著一顆小小水球。
東海,遠洋漁船齊遠上,船員王水生在自己的房間裏寫著日記。這是他多年來養成的習慣,雖然船上多有顛簸,但對於生長在海邊漁村的他來說,根本算不得什麼。睡在他下鋪的崔源就沒那麼好運了,生長在內陸的他從小到大都是個旱鴨子,為著多賺點錢當老婆本,才加入到遠洋作業的隊伍中。知道海上易暈船,崔源早有準備得買了許多抵抗藥物,然而幾片下肚後並沒有什麼作用,他仍舊抵擋不住波濤的蹂躪,大吐特吐起來。如今眩暈感強烈的他麵色慘白地蜷曲在自己的床上,生不如死地痛苦呻吟著,並不斷嚷嚷著給他個痛快算了。
對於這種情況,王水生並沒有什麼好辦法,他深知對抗船體搖晃隻有被動適應。王水生手中的筆劃過紙張發成沙沙的聲響,在紙麵上留下一行又一行不算漂亮但卻整齊幹淨的字。在他寫到一半的時候,甲板上傳來了不尋常的騷亂聲,這勾起了王水生興趣。
“哎,崔源,要一起出去看看嗎。”雖然知道崔源會拒絕,但出於禮貌王水生還是問了一下。
“哎喲,不去!”
崔源用手背抵在額頭上,沒好氣的發出了如同王水生預想那般的回答。
“哦,那你好好歇著,我出去看看。”
王水生收好紙筆,並將跛了條腿的椅子小心翼翼地塞回到有些破爛的書桌下麵,然後躡手躡腳的走出房間直奔源頭。
他走到甲板上,馬上就注意到飄落下來的異樣雪花,它們熠熠生輝的黃金色彩讓王水生的常識受到挑戰,這讓他不禁揉了揉眼,定睛再看,方才接受了這僅存於童話中的場景。認為此乃吉兆的小夥子們在船上已經鬧翻了天,有幾名水手甚至不顧寒冷脫掉上衣,手把著船檻一邊歡呼一邊盡情揮動衣衫,在他們願景中,這趟遠航必定會滿載而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