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下傳來一聲穿破天際的呐喊,影響驚擾書房裏的兩個人。
‘先生’聽到這聲,剛剛放下書又立了起來,而坐在他對麵的程明物,不知道為什麼,聽到這聲音覺得耳熟。
“老頭,你是鹽吃多,閑得蛋疼□□這心。”
隨著腳步聲的靠近,聲音也越來越靠近。
程明物的眉毛也跟皺得更緊,他心想,世界應該不會有那麼巧的事情吧!
女孩破門而入插著腰,毫不避諱有沒有人在,對著‘先生’說道,“你要是錢多就花在你自己身上,沒事給我請什麼家教!”
男人沒理她,繼續看著自己手上的書。
“我問你話呢?”女孩見人不理自己,也跟著上了手,把那書扒拉下來。
“大喊大叫的,沒個姑娘樣,像什麼話!”或許是因為有外人在,自己的書被扒拉下,‘先生’覺得自己的臉上,多少有點掛不住。
“我什麼樣,你這十幾年不都親眼看了嗎?”楊書潤也是毫不客氣地回懟著,“怎麼有人在了,你就拿出父親的架子來了。”
“胡鬧!”麵對當中拆台的女兒,‘先生’再也坐不住地嗬斥一聲。
氣得拍桌而起的父親,胡作非為的女兒,怎麼看戰爭的火花一觸即發。
不想被戰火波及的程明物,秉執著心中能躲就躲的心思,他低頭悄無聲息地將座椅往後麵挪了挪,給這對父女發揮的空間。
一直低頭不敢看人的程明物,越聽這吵架聲越耳熟,實在是太像那個人了。
“老頭,你今天是不是看書看傻了,你給我個年級第一找家教,你放眼看看天下哪裏有你這麼做家長的。”
“不過走了狗屎運,我問過你班主任了,是那個一直考年級第一的疏忽大意漏看了一道大題。,才讓你撿個漏,不然你以為呢?”
“你又騙我!”楊書潤叉腰,撇嘴看著眼前這個假正經老頭,眼神明顯不悅。
“我什麼時候騙你了!”‘先生’也是氣了,覺得自己比竇娥還冤,同樣叉腰看著對方。
父女這如出一轍的叉腰,頗有一種公雞看小雞的錯覺。
“六歲那會,你說帶我去放風箏的,結果我和我媽在廣場傻等了一天,你都沒來。”楊書潤委屈巴巴地說著。“你記得嗎?”
“那不是我臨時有事,想著明天帶你去。”‘先生也反駁著,他記得那會的小事,他也想著去彌補,“可第二天你死活不去,能怪得了誰?”
此話一出,楊書潤頓時沒了聲響,隻是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的父親。
“怎麼了?我沒說錯啊!”‘先生’也奇怪楊書潤的反應,細細想想他也沒說錯啊!
“你居然到現在都沒想起來……”楊書潤幽幽說道,眼眶逐漸泛紅,“那天4月11日,是我的生日,請問我生日過後的第二天有什麼意義?”
“更重要的是,之後媽不在的每一年,你都沒想起來過。”
“我……”
楊書潤長舒了一口氣,抹去眼淚,硬是擠出一個笑,“老頭,你別說我是個不孝女,我比外頭那些奉承你的狐朋狗友都清楚你。你就是隻掉隊的大雁,總是希望別人來等等你。等等、等等,什麼都要等,等你閑下來的時候,我就沒有時間了……”
“別說了!”‘先生皺眉不願再聽下去。
“我媽也沒時間了。”
“我叫你別說了!”
‘先生’猛地一拍桌子,桌麵晃動一下,連同桌角的那張相框支架不穩,一個不小心就滑了下來。
“媽!”楊書潤見狀,驚慌地上手要拿,眼瞅著相框快要落地的那一刻,一隻手穩穩地接住了相框。
驚魂未定的楊書潤,從人手上接過相框,抹了抹眼淚水,努力平靜自己的心情,謝道,“謝謝你!”
“不客氣。”
這聲音?楊書潤覺著這聲音好耳熟啊,抬眼一看人。
剛剛還是哭喪臉,現在一下子變驚訝了,上手撥開那人臉上可有可無的老花鏡,看清人後,下意識地抽了抽鼻涕,“你是我家教?”
冬天是真的來了,風吹打著玻璃,猶如一道鋼絲線,死勁地摩擦玻璃。
手握玻璃水杯的楊書潤還是覺得有些冷,哪怕是杯中又加了些熱水。奈何她一聽到外頭的風聲,又抖了一陣。
“大嫂,你沒事吧!”小姑娘冷不丁的這一聲,差點讓楊書潤的一口熱茶給噴出來。
“咳咳!”雖然水是咽下去了,但喝得太著急了,一下子就給嗆了。
“你沒事吧,大嫂!”小姑娘見狀連忙上去幫忙,不過越幫越忙。
又聽人叫了自己一遍大嫂,楊書潤閉眼想著。老天爺要想折磨自己,可以選擇讓自己五雷轟頂,而不是聽別人繼續把自己的當成程明物的妻子,這種折磨既痛苦又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