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傾盆之下，兩軍兵士，正隔河對峙著。
由於雨水太過密集，像這種原本肅殺，生死一念的場麵，雙方前排兵士，竟毫無緊張之感。
當然！凡事都有例外。
淅淅瀝瀝軍陣中央，簡易木台之上，一披甲留須男子，就是這個例外。
晶瑩水珠，由帽沿“嘀嗒”到肩吞之上，再從這肩吞，滑向掩膊，幾經輾轉，這才彙聚到手指尖。
等它大小合適，這才“咚”一聲，奔向那濕漉漉木地板。至於在這之後，它能不能擊起哪怕一片水花，這會已經沒人在意啦！
下垂、彎曲五指，猛然握緊成拳。
“將軍、今日天不利我，還請為全營安危考慮，盡快退入身後城關。”單膝於地，仰頭抱拳，動作連貫而利落。
沿著說話這人，目視方向，幾步開外站著的，竟是一位俊朗少年。
少年全身披戴精美鎧甲，頭頂飛碟帽，肩披雪域袍，腰係三尺劍，腰杆筆直而挺拔。
聲音落地許久，這少年才轉過身來，一個斜視，“中軍、何以見得？”
暴雨“唰唰”迎麵撞來，與那硬質胷甲碰撞，“啪嗒啪嗒”響著。
少年名桀、字華殤、【楚】湘鄉府人士。現為這支楚軍，最高軍事長官，官階：坐營指揮使。
聲音很快被雨水淹沒，但眼前這位中軍副將：猴仁，卻一點要起身的意思都沒有。
“現我軍逆風逆雨列陣，此乃兵家大忌，況且職下還有可靠現報，對岸【齊】林家軍這次，可是舉全軍之力。”
猴仁低頭沉思片刻，抬頭瞬間，骨子裏充斥有一種悲涼，“所以還請坐營將軍，三思而後行。”
他這話一出，周圍一票正副千總，也紛紛單膝於地，齊聲道：“還請坐營將軍三思。”
見有人支持自己，猴仁索性聲音大了些，“趁現在大雨傾盆，敵將視線受阻，我等定能安全退回身後武關。”
抬頭東望，除了遮天雨幕，什麼都看不到。
可是這種鬼天氣，不正是自己期盼已久的嗎？心底一笑了之，並沒有給予這些人想要地回應。
雙方僵持一會，等他們腿腳開始酸麻，這才不帶任何感情道：“傳令各部弓弩手，一刻鍾過後，按前一天標定的角度，開始齊射。”
“……”
密集雨束當中，九位正副千總，先是一愣，之後久久才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聲音一陣稀疏過後，還是中軍猴仁，帶頭直了直腰杆，“職下、領命。”
雖然內心深處，不讚同坐營這麼做，但將軍就是將軍。現在“軍令”已下，自己就必須服從。
餘下五人，在自己老大都服軟的情況下，並沒有撐多久，便一個接一個挺了挺腰杆，抱拳無奈道：“末將領命。”
五位正副千總，依次下了高台，華殤站在原地，一邊左手挎著劍柄，一邊目送著他們。雖說猴仁這支安西軍，成分複雜了些，但相比於其他幾支，已經很不錯了。
思緒逆著雨水而上，跨過南北走向的漬水河，來到【齊】林家軍上空。這些人身上鎧甲，裏麵內襯，都和對岸安西軍，有著明顯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