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快樂的來源,任何憤怒的傷痕都是記憶,難得糊塗才是大道。
當城門開啟,於風趕著馬車進了城以後,五城兵馬司守備淳雲海聽得陳家遭遇大變,大驚。於風也不管官府打算如何處置,就還馬車籌備喪葬事宜去了。
不到半個時辰,南京城各世家權貴上層圈子也都知道了消息,亦是大驚失色,昨天才在皇上麵前露臉,半夜就給殺了一家人,這不但是大案要案,隻怕皇上也要震怒,太打臉了!你們想幹什麼啊!
淳雲海不敢擅專,一邊安排得力的衙役赴陳家查探現場,一邊往大理寺跑去,這件案子肯定是要大辦特辦的。也好,一個人扛不住,天塌了個子大的頂住。淳於海熟門熟路跑到了大理寺,結果大理寺寺卿黃裳大人稱病多日,左少卿辦案未歸,右少卿孫家宜一聽,正聽了一個大概,就來了太子東宮的內侍,太子要傳他去。
孫家宜平時就負責刑獄和監察辦案,一般的案子自然也歸不到大理寺來管,太子突然傳大理寺的管事過去,隻怕是要過問這件案子。孫家宜不敢大意,拉著淳雲海就跟著內侍去見太子了。
朱標平時寬仁仁厚,上過戰場學識也淵博,可以說朝廷內外都服這位太子,即位為帝也隻是時間問題而已。孫家宜讓淳雲海候在外麵,進到了太子書房,叩見完抬頭一看,心裏就咯噔一下,朱標眉頭深擰,顯然是極為不喜。
“孫大人,孤聽聞城郊陳家昨夜突遭歹徒襲擊,死傷慘重,你可知此事?”
“稟太子千歲,下官剛剛聽五城兵馬司淳雲海大人報來,還未來得及處置,聽聞太子殿下召見,我就把他也帶來了”孫家宜不敢扛鍋,哪裏是未來得及處置,他是覺得這件案子涉及軍中,又涉及陛下新封的文華公,實在是棘手。軍中自有軍中的規矩,別看文官咋咋呼呼可以輕視呼喝武人,真正要辦什麼事卻不講朝堂這一套,此事得要協同五軍都督府配合才行,不然別說斷案,查案找人背鍋都找不到。
朱標是朱元璋親手培養的下一代接班人,自然知道孫家宜的難處,還沒有處置就好,幸虧自己傳得及時,這事必然要先解決政治影響,再考慮如何交代,最後才是安撫。這不是一個簡單案子了,這是會影響到朱元璋聲譽和權威的事情。
淳雲海有些頭重腳輕的走了進來,他看不到朱標那麼遠,但是也沒想到孫少卿進去片刻,自己就給呼喚進去了,這個案子可不好破,弄不好自己官帽子丟了都是小事,還要受到苛責。
淳雲海將於風彙報的講了一遍,又說自己已經派了數十衙役去現場了,但是進一步怎麼辦自然還是得看領導的。
孫家宜看見朱標聽了以後皺眉不語,隻好開口說道
“殿下,此案案犯已經伏法,我們可以提前結案,再多加安撫文華公即可,是有什麼為難之處麼?”
“此事蹊蹺,如果真是涉及川軍,那不聽調而宣就是大罪,隻怕若幹人等要枉死,四川的成都左護衛指揮使乃是鄂國公常家族侄,皇上愛惜鄂國公名聲,此事一出,卻又要累及開國功臣,實在是麻煩”
孫家宜看見太子首先考慮的是保住功臣名聲性命,心裏老懷安慰,朱元璋殺伐頗重,群臣都苦不堪言,說白了都盼著他早點去了太子即位繼承大統。所以聽得太子這麼說,就領會要把案子控製在比較低的層麵了,說白了,快點結案,給個交代翻篇過去。
“昨日國子監,文華公已經引起了皇上的注意,錦衣衛奉旨查明了陳家事宜,沒想到晚上就被軍中悍卒所屠,他們真的不把皇上放在眼裏麼?”
孫家宜聽到這裏,汗都出來了,依照朱元璋現在的殺伐性格,一心想給太子鋪好路,平時酷刑嚴刑不斷,軍中居然出了這種案子,隻怕要大怒,必定要查清查明才肯罷休。恐怕這是落在誰頭上查,都是限時完成,隻怕誰接了這案子就是大禍事!從速結案隻怕是做不到了,這案子不知道要累及多少刑部官員身家性命。
撲通一聲,淳雲海坐倒在地,他本來就抱著萬一之希望,聽太子講來,這事斷然沒有僥幸之理,自己想把鍋甩大理寺,隻怕這鍋不用甩,都是一個牽連大案,自己必然走不脫去。
朱標看了淳雲海一眼繼續說道:“昨天文華公不但奏對精彩,一首沁園春更是直入帝心,皇上正在命人在文化林樹碑呢。昨日新晉的進士和國子監選赴的若幹士林之人成立了一個石林會,推文華公為首,我還是學監,孫大人,你兄長的兒子也在其中吧。。。你說此事可會有何影響?”
孫家宜昨天晚上回家就已經聽了侄兒孫標自豪的加入了什麼石林會,一聽太子殿下任學監,還囊括了同期所有進士,再一聽石林克碑之事,立馬叮囑侄兒好好參與學會,此情分那不光是士林有影響,對仕途更是無上幫助。哪裏想得緊跟著就出了這麼大的案子,隻怕這事影響極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