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溶聽了,也不隱瞞,因就慢慢說道:“玉兒。我的眼睛,卻是看不見了。”
黛玉聽了,就歎:“王爺既看不見,又為何能騎馬到了這裏?”
水溶就道:“我雖看不見,但這匹老馬卻是識途的。”
黛玉聽了,就又歎:“王爺的眼睛,是怎麼壞的?”
水溶就道:“在那回疆,啟程之時,一不小心沾上了那眼盲之藥。初時還不覺,待回了神京後,卻是愈發地重了。當初,還等見些光。現在,卻是一點都看不見了。”
黛玉聽了,心裏愈發疼痛,因就上前,攙扶著水溶道:“王爺既來了,莫如就進屋小敘。”
那水溶聽了,就淡淡笑道:“不了。玉兒,我來這裏,就是想聽聽你的聲音。你知我回來了,心裏也就放心了。”
黛玉聽了,就與他道:“王爺放心。想這天朝醫術高明的人,也自是多。王爺的眼睛,終是能好!治不好了,我也陪在王爺一邊,伴王爺一世。”
那水溶聽了,就與黛玉笑道:“玉兒。你這樣一說,我的心裏果然放心許多。想我一旦治不好了,我豈不是一個瞎子?不想玉兒你並不嫌棄我。”
那黛玉聽了,心裏便發酸。因就強笑道:“我如何會嫌棄了王爺?休說王爺隻是眼睛不見了,即便腿胳膊折了,容貌毀了,我待王爺的心,依舊是一樣的!”
那水溶聽了,就歎:“好。我也見了你了,也和你說了話了。也該回去了。”
黛玉聽了,就道:“王爺何必如此著急?”
水溶就歎:“因天黑了,我的馬兒也看不清道。因此我也不大能順遂回了王府。”
那黛玉就道:“既看不清,莫如王爺就宿在園子附近。待清晨時分再回去不遲。”
水溶聽了,就搖頭笑道:“那不可。我到底不能不顧及你的清譽,究竟你我二人還是未婚的夫妻。”
黛玉聽了,便低頭咬了咬唇,方對水溶道:“既如此,王爺不如索性娶了我!想我在王爺身邊,也能長久照顧王爺。”
那水溶聽了,就笑:“好玉兒。若說娶你,現在也來得。隻是你心裏,可是將這園子一幹地瑣事都放下了?”
那黛玉聽了,就歎:“想璉二哥哥和寶玉也就在這園子裏。我也打理得差不多了。我到底也不姓賈。究竟王爺在我的心裏,隻是更重要的。”
那水溶聽了,便滿意而笑:“玉兒。你的話,我聽了當真高興。隻是也不急,我且邊在府裏治眼睛,邊等你一概地都處理完了。真的是不急的。”
黛玉聽了,便抬頭問他:“王爺,這樣果然使得?真正你眼睛不見了,我心裏隻是心急如焚的。”想了一想,黛玉方又道:“王爺也不必苦著自己。究竟你那王爺還有幾名姬妾,早晚讓她們在旁伺候,也是一樣的。”
那水溶聽了,卻是笑著搖頭:“玉兒。其實與出發之前,我就與她們幾個安排了妥當的去處。如今,她們也都不在王府了。”
黛玉聽了,心裏不免一驚。因就又問:“王爺將她們都安置在何處了?究竟不能薄待了她們!”
那水溶聽了,就道:“你放心。總是極佳的去處。”
那黛玉聽了,也就不問了。想了一想,還是道:“若她們心裏並不是願意的呢?”
那水溶就道:“好歹我都如實告訴了她們。她們也都看開了,與其過著有名無實的日子,不如去外頭另尋一番天地。她們也年輕。”
黛玉聽了,想了一想,遂就沉吟不語了。好半天方又道:“這樣,大抵不大好吧?若別人知道了,隻怕要笑話你的!如今,這神京城內哪個公子王孫身邊沒幾個姬妾的?獨王爺這樣,隻怕——”
那水溶聽了,就道:“玉兒。不必多顧慮。若對你一心一意,這眼裏又哪能入得進其他人?因此,倒不如遣散了的好。”
那黛玉聽了,也就歎了一歎。方就問水溶:“王爺當真不進去了?”
水溶就道:“不進去了。我才回來,本想明日來見你的。不想腿腳不聽使喚,到底還是又來了。”
那黛玉聽了,就激勵道:“我記得王爺之前說的話。想咱們日後自是能來日方長的。既王爺要回,我也就不勉強了。”
那水溶聽了,就笑:“嗯。我這就回去。待明日上了朝後,我就回皇上說我要回府治眼睛。因此,一概的朝政事務,我俱是不能問的了。想皇上見了,也不能不允我的。到時,我便可常來看望你。”
黛玉聽了,就道:“你來了,我好生地招待你。”
那水溶聽了,也就點了頭,方就熟稔地上馬,調轉馬頭往另一處去了。
那黛玉在後,盯著水溶的背影,是看了又看。因也黃昏日暮了,方才又慢慢折回瀟湘館去。那湘雲已經回來了,見了黛玉失魂落魄的樣子,就笑:“方我聽紫鵑說了,說北靜王來瞧你了。怎麼你這麼快就回了?”
那黛玉聽了,就歎:“他是回了。不過他的眼睛,卻是瞎了。因走夜路,馬兒的眼睛也恍惚,因擔心有什麼閃失,所以他到底告辭走了。我不過和他說了半盞茶的話。”
那湘雲聽了,就歎:“你又要焦急了。本來還以為你們會順順遂遂的。”
黛玉聽了,就道:“也沒有什麼。他眼睛瞧不見了,想以後也就不能處理公務了。如此,可以休息一段時日。我的心裏,隻是更高興的。”
那湘雲聽了,就道:“那樣果然也好。”因就又勸勉了幾句,方提醒黛玉吃飯。
那水溶騎馬回了王府,洗漱在書房歇下了。那焙岩就進了來回:“王爺,忠順王爺給王爺送來一封信。”
水溶聽了,就歎:“焙岩,好歹你與我讀一下。我的眼睛不是看不見了麼?”
那焙岩聽了,就道:“是我疏忽了。”因就小心拆開信件,好生與水溶細讀起來。待念到一半,水溶方就坐不住了,因就站起道:“怎麼竟是這樣?柳二郎竟是坐了班房?”因叫焙岩不必往下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