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王夫人隻說了幾句,這李紈就說了一大通,且句句占理,你還不能怎樣反駁。因此,王夫人隻得悶悶道:“說你幾句,你就這樣?當真我待你不好麼?說不好,也不會送個兒子與你養!”
那李紈聽了,就苦笑道:“當日我說要回家去的,無奈太太死活不肯,非拉著我替大爺守節。這也罷了!橫豎是我命苦。本想從此清清靜靜地就在這府裏一輩子的,不想太太的心,到底不平,橫豎心裏不痛快了,就要將我拽出來,和鳳丫頭比上一比!天可憐見,我可拿什麼比她呢!”
李紈說完了,就拿著帕子拭淚。也不吃飯了,將碗筷撂下了,就一路啼哭著進了園子。那王夫人見了,隻得長歎一聲道:“罷了!”因叫來玉釧,也不吃飯了,徑直回了榮禧堂生悶氣了。
王夫人已走,那邢夫人少了一個對手,也頓覺無趣。因看著尤氏等道:“你們且吃著。我也飽了。大概這幾日,你們老爺就要回來了,我得好生預備著去。”
說罷,果真就叫來王善保家的,與了幾個婆子,往她房裏去了。那剩下的尤氏熙鳳迎春惜春並黛玉,一時就麵麵相覷。
尤氏見了,強作精神道:“都走了。方才還覺得坐不滿的,這會子都空了,空了!”因又長長一歎。熙鳳就道:“大嫂子,這會子還不是真的空。且等幾日吧!”
尤氏就道:“這話什麼意思?皇上不都頒下了聖旨了麼?一時還是無事的。”
熙鳳就歎:“保不定以後。”因又看著黛玉等道:“好了。我也吃飽了。老太太說要見我呢,這會子我還是進去吧,以免老太太嘮叨!”說著,就放下了碗筷,漱了口,也就往賈母裏屋去了。
尤氏見熙鳳進去了,也就有些乏味起來,因對著黛玉等道:“大姑娘,你們幾個,還是慢慢吃吧。究竟我一人來府裏的,想那蓉兒媳婦年輕,做事還不周全,我心裏也不放心,橫豎還是早點回去看看吧!會子吃也吃飽了!”
迎春見了,就道:“也罷。我知道那府裏事多。邢大姑娘也常抱怨著,說不該讓自己的爹,老去東府打牌。沒得將家裏的銀子都拿光了!”那尤氏聽了,就訕笑道:“這事我也一直在問。究竟你珍大哥哥離家時囑咐過了,說讓親戚們有個樂的去處,也是好的。他既這樣開了口,我還能說什麼呢?不過,好歹我去知會那些人,叫他們與大舅打牌時,暗裏做些手腳!”
那迎春聽了,還欲想說什麼。不想尤氏走得極快,一徑說,一徑已經走到門口了。迎春見了,也隻得住了口。
惜春就歎:“好了。又走了一個,隻剩咱們三個了。”因又拿起酒杯,倒是替自己倒了一杯,喝了一口。
黛玉也歎:“迎姐姐,惜妹妹,眼見杯盤狼藉,咱們也不能在這裏久留了。待吃完了,不如就一起進園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