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聽了,執著念珠的手,已在不住發抖。那尤氏聽了,就插了句嘴:“不過,從前那李貴人不也被打入冷宮的麼,後來不又複寵了?可見,也是未有定數。”
李紈就道:“那不一樣。人家不過言語衝撞了皇上。咱們家前有可卿之事,後有甄家之絆。想平安脫身,似乎不大容易。”
王夫人見她這樣說,不禁斥道:“珠兒媳婦,你不也是賈家的人麼?這府裏遭難了,與你有什麼好處?”
那李紈聽了,也就不作聲了。心裏卻道:“與我是沒有好處,但也無什麼壞處。反正我孤兒寡母的,並不過問你們的事。若真倒了黴了,我也不過帶著蘭兒出府去住。”
邢夫人就怨:“終究是老太太的不是。我就說那甄家的東西,咱們不能收。可老太太一意孤行,哪裏肯聽?”
一時,熙鳳也過來了。邢夫人見了,便道:“這會子,你來了也無用。”
熙鳳便歎:“若果真受了牽連,府裏再次被抄了,橫豎我有辦法。”
王夫人聽了,就道:“你能有什麼辦法?你以為你管了幾年的家,就有了騰雲駕霧的本事?”
熙鳳就苦笑:“太太們也別憂心。府裏的一應賬本都在我手上。到時如果府衙來問了,你們隻管將我推出去。”
邢夫人聽了,就歎:“那也不必。雖璉兒不是我的親生,但你到底是我的左膀右臂。”
王夫人聽了,隻默不作聲。尤氏卻冷笑道:“果然鳳丫頭能如此,倒也是個有情義的。”
熙鳳聽了尤氏的話,便道:“大嫂子,我知道你忿我。但你想想你又幹了什麼?”因猜府裏大概難逃此劫,遂將尤氏使計串掇二姐,嫁與賈璉之事當眾說了出來。並說太太們若不信,可叫那三姐過來作證。
那尤氏沒料到熙鳳已不眷顧銀子,早早就撕破了臉,心裏大懼,對著邢夫人王夫人就跪下了。
王夫人皺眉道:“竟有這樣的事。”
尤氏回道:“侄兒媳婦心裏憤懣,一時就做下了這糊塗事。請嬸子們責罰。”
王夫人的心裏,紛亂之極。根本不欲管這樣的閑事。隻是問邢夫人:“太太,你為長。你說將珍哥媳婦怎麼辦?”
邢夫人就道:“你既作了讓鳳丫頭沒臉的事,她生了氣,當然要與你要銀子。”想想又道:“現在也不知以後,一時皇上要真下了聖旨,抄起家來,咱們就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我看,不如就饒了她吧。”
王夫人就道:“也罷。現在和往常不一樣了。東府裏也需要一個可靠的人。你兒媳年輕不知事,我們還要用你。好了。你起來吧!”
那尤氏聽了,就又起了來。愧悔立在一邊。李紈拉住了她,悄聲說道:“原來還有這麼一檔事。本以為自己多疑,不想果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