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餘香氤氳的佛堂,黛玉就跪了下來,命紫鵑侍香,自己雙手合十,口裏喃喃自語。自言自語完畢,又磕了幾個頭。
湘雲在旁也跪了下來,低低問她:“林姐姐,你當真還好吧?”
黛玉聽了,也不轉頭。磕頭完畢,方又站起對她道:“你不覺得疑心麼?”
湘雲聽了,心裏也一驚。站了起來,又細細思索了片刻,方又要問黛玉。那黛玉見寶釵母女緩緩過來了,隻朝她罷手。
湘雲會意,也就頓口不言了。倒是那紫鵑問:“姑娘,好歹王爺是姑娘的未婚夫婿。姑娘既見著了,莫如就大大方方地過去,與他敘話,也好問個仔細。這放在心裏,自是煎熬。一時咱們若回了府裏,沒個現成的答案,豈不是日日要胡亂想上幾回?依我說,莫如現在就過去。”
豈料,黛玉聽了,隻是淡淡囑咐:“紫鵑。休要多事。我想王爺到了這裏,定然是有事的。”
紫鵑就笑:“能有什麼事呢?真正姑娘是高人。這若換了別人,哪裏能吃得下飯?”
黛玉就笑:“如何吃不下飯?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一粥一飯,當思來之不易。”
湘雲聽了,就搖頭道:“紫鵑,你和翠縷去那邊吧。真正這翠縷有一樣現成的好處。平時在家跟了我,一日到晚,隻管嘰嘰喳喳的。可進了寺院佛堂,就是肅穆無聲的了。”
黛玉就笑:“這果然是她的一樁好處。”
寶釵母女跟隨黛玉湘雲其後,本以為能看到黛玉有多憤懣抑鬱的,哪知在見了後,也不過這麼淡淡的。因此隻覺得不盡情。因此覺得乏味。
話說那水溶帶了齡官進了那禪房,自是另一番天地。
二人進去了後,那齡官見禪房四壁並無一人,心中好奇,因問水溶:“王爺,不是說要給奴家引薦一位故人的麼?”
水溶聽了,就歎:“齡官,你心不靜。雜念甚多。所以將你帶了這裏,務必讓你的心靜一靜。這心靜了,見了故人也好說話了。”
齡官聽了,隻是不解,因忐忑笑道:“奴家的心一向極靜,也從未有雜念。奴家的心裏,隻是心心念念著王爺!”
水溶聽了,就歎:“齡官,來到寺院了,對了佛祖了。你還不說實話。佛門是不打誑語的。”
齡官聽了,就低頭笑:“奴家之言句句是實,隻問王爺待奴家的心了。”因方才坐了半日車,本不欲嘔吐的,此時胃裏不禁又泛起酸水來。想不能在水溶麵前失了態,到底又忍住了。
一時,焙岩過來了,見了水溶,低低在跟前耳語了一番。
水溶聽了,就歎息道:“齡官,我也不難為你了。要見你的故人,已經來了!”
齡官聽了,心裏微吃了一驚。方欲將頭抬起時,卻發現禪房已走進一人。那賈薔見了水溶,跪下就行禮。齡官不想在這裏見了賈薔,驚問:“你怎麼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