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姨娘請她裏頭坐,見了就收了放在櫃子裏,笑道:“卻是。不過縱然要送,怎麼不是她的丫頭送,怎麼卻是你呢?”
襲人就歎:“我正好在林姑娘那裏有事。那林姑娘要找她的幾個丫頭給你送盤子,無奈竟沒有一個願意來的。我見了不過意,就接了過來。說我反正也沒什麼事,不如就順腳給你送了來。”
趙姨娘聽了,就停下手裏的針線,歎道:“林姑娘原是好的。隻是那底下的丫頭,現在也有些拿大了!現今不是以往。這跟著的主子以後都要做王妃了,哪裏還看得起我?”
襲人就道:“聽姨娘的意思,似乎被林姑娘那裏的丫頭怠慢了?”
趙姨娘就歎:“明日我兄弟出殯。可我的丫頭,還沒有一件像樣的衣裳。因平日林姑娘也看得起我,也送了我許多東西。因此我想著不如就去問她的丫頭借件衣裳。哪裏知道,衣裳沒借到,反而被她嗆了一回!”
襲人聽了,就笑:“我猜,可是那林姑娘屋裏的雪雁?”
趙姨娘就歎:“真正以前他和我還和睦,隻是最近見了人,卻是很擺臉子。你看她走路的樣子,好像是王爺的副王妃一般!”
襲人就笑:“或許她也有煩難之處。我聽說,她的衣裳真正都是林姑娘托紫鵑管著呢。因她的衣裳簪環也多。她也做不得主的!因此,也不得不這樣說。”
趙姨娘聽了,也就低了低頭,默了一默。想想就道:“到底,林姑娘也和以前不一樣了!我也不能常去煩難她了!俗話說的好,閻王好見,小鬼難纏!”
襲人聽了,就笑:“姨娘也是糊塗了?借件衣裳,何須去瀟湘館,咱們不來二爺屋裏又或者去找三姑娘呢?”
趙姨娘就歎:“我也沒想這許多,隻是想著這園子裏,和林姑娘走動是最殷勤的。不想終究沒借到。三姑娘那裏,我是不想的了。橫豎她傷了我的心了。你瞧,她舅舅死了,她一個外甥女兒還隻當沒事兒一樣!”
襲人就問:“興許她不知道。又或者你不告訴她。”
趙姨娘就道:“她哪裏不知道?前幾天我還去知會她。你知她怎麼回我,說‘誰才是我的舅舅,我的舅舅早就做了七省的大檢點了,哪裏又冒出一個舅舅來?既然是舅舅,怎麼以往不拿出做舅舅的款來?沒得三天兩日地到我和環兒這裏要吃拿東西的’!你聽聽,她既這樣說,我哪還敢提借衣裳的事!真正我命苦,如今竟落了在屋裏,替丫頭縫衣裳!”
襲人聽了,就道:“三姑娘就是那性情,姨娘又不是不知道。何必和她生氣呢?終究是自己肚子出來的。”
趙姨娘見襲人也和自己說了會子話了,卻還沒給她端茶倒水的。因又從榻上起來,叫小丫頭過來倒茶。無奈叫了幾聲,也沒個人理她。因此,隻得回了屋裏,對襲人道:“也不知到哪裏玩去了!罷了!”因此又自己動手,給襲人道了茶。襲人見了,也就勉強喝了一口。